一夜好眠之后,又是一日晨起。
青玉已经提早整顿好,热水也已打来,只待方宁欢起身洗漱。
可阿宁赖在床上不想动,这连日的奔波劳累,可真是折磨得人yu仙欲死啊,直让人觉得这一身的小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
青玉斜睨自家小姐一眼,把毛巾放入水中浸湿,搓洗一下拧干,一边说道:“小姐~~~,刚才琳琅去取早饭的时候,可是见到小官人和刘管事他们都在用早饭了。”
阿宁大字形趴在床上,把脸侧压在枕头上,眼睛懒洋洋的闭着:“哼,那又如何啊,这些大老爷们,身子骨自然比我们女人家强健许多,……好青玉啊,走了大半个月了,我这不是第一遭赖床么?你就怜惜怜惜你家小姐吧,让我多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青玉把湿毛巾拿到小姐面前,好让她抹把脸,先醒醒神,看着小姐慵懒的模样,遂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姐,秦嬷嬷和晓月她们也都起来了……”
阿宁一怔,眼睛猛地睁开,片刻后,赶紧一咕噜爬起身来,顺手接过毛巾:“完了,完了,忘了这茬儿,我可要快些,要不然嬷嬷的魔音神功一祭到半空,整个客栈都别想有活口,为了拯救我大明这么多的百姓子民,本小姐就牺牲一下小我吧!”
青玉哼了一声,心道,还怕治不了你!走过一旁,将昨夜取出备用的衣裙取过来,路过妆镜时,还忍不住又打量了自己一下,见镜中人形象楚楚,遂忍不住满意的笑笑。
阿宁用热毛巾抹着脸,恰好觑见青玉顾影自怜的模样,遂是妙目一转,忽的说道:“如何,小青玉是不是一放下镜子,觉得身边的人全都是美人啊?”
青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翻了记白眼:“小姐,你才是该要怜惜怜惜奴婢吧!”
阿宁一边飞速穿着起藕荷色的襦裙,在青玉的协力下整束停当,一边忙里偷闲,正色说道:“青玉,是时候告诉你一些惊天秘密了,其实你的真实身份是一位彝族公主,为了保护你,免受族人的灭顶之灾,所以,你的父亲族长,暗中差人把你送至京城…”
青玉面无表情,转身将洗漱用的竹盐和漱具备好,见阿宁还是一副心有不甘,打算来一个滔滔不绝的架势,她连忙一抬手,面目狰狞的说道:“小姐,我上上个月还是蒙古郡主,上个月是回纥贵女,这个月就成了彝族公主了?我是会七十二变的孙猴子还是怎样?”
阿宁眨巴着眼睛,还未开口,却听得门外一声闷笑。
阿宁和青玉一同望向门外,继而对视一眼。
隔着木门,青玉扬声问道:“门外是谁?”
一声清朗的回答:“是我,阿宁你可起身了?”
是小官人!
阿宁瞬间有些慌乱,一边慌张答道:“起了,早就起了,就等着你们呢!”一边来到铜盆前,飞快的拿起漱具,三下五除二的就洗漱完毕。
待要示意青玉开门时,又哎呦一声,连忙冲到镜子前边,看看昨夜之后,鬓发并未十分凌乱,这才清清嗓子,仪态优雅的冲青玉点点头。
青玉气得笑起来,真是啊,小官人一句话,比秦嬷嬷的魔音神功都管用!
门吱呀一声开了,正是身着一身墨蓝色湖绸长袍,看去玉树临风,神清气爽的小官人。
他打量着屋内情景,笑得眉眼如月:“适才听你哎呦一声,没事吧?”
阿宁在镜子前,缓缓的回过头来,慢慢绽出柔美笑容,轻声说道:“竟是你?子轩哥哥,好久不见!”
小官人抿着嘴唇,强忍笑意:“别来一日胜三秋,是好久不见了。”
阿宁起身,来到木质圆桌前坐下:“子轩哥哥,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早饭,你刚从嵩山论剑归来,我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鸡爪!”最后两字猛的拔高,鸡爪?这是什么鬼?
一边说着,阿宁瞪大眼睛看着青玉,肉包,稀饭,两小碟样子不常见的甜点就算了,怎么还有个小竹笼子盛着一碟金黄色的鸡爪?
青玉无辜的看了一眼小官人,小官人呵呵一笑:“听说这客栈里来了个岭南师傅,做的一手粤式小点,颇受赞誉。我适才用过一些,味道不错,比得上京城里的粤式茶楼。这道金刀凤爪,北地倒也不常见,所以见到琳琅,就让她给你带了一份,且尝尝鲜吧。”
阿宁这才释然,一边招呼小官人坐下用饭,一边说道:“哎,这凤爪我其实也吃过的,只是很久没跟它见面,刚才久别重逢,觉着面生而已。”夹起一块尝尝,咦,香味浓郁,鲜甜适口,竟然意外的好吃,再来一块好了。
青玉强忍着捂住自己脸面的冲动,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要对小姐甘拜下风。
小官人笑吟吟的看着阿宁,看她吃得开怀,更是得意说道:“慢慢吃,吃完还有。我早就料到,以你这般古灵精怪的性子,定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阿宁瞟了小官人一眼,脸微微发红,但那吃起来的动作又慢了许多,重拾优雅姿态。
用过早饭之后,小官人取出一个挂着红绳的玉质哨子来,递给阿宁。
与寻常的竹哨相比,这玉哨精巧许多,且包浆滑腻,入手温润,一见即知价值不菲。细细再看,这玉质上乘的哨子通身雕刻精致云纹,在不显眼处,还篆刻着“春秋”二字。
阿宁略带疑惑的看着小官人,小官人笑笑,却让阿宁试着吹吹看。
阿宁将玉哨凑到唇边,轻轻一吹,只听得一声清越婉转哨音响起,且音量极大,几乎穿透整个客栈。
阿宁和青玉俱都吓了一跳,这什么哨子,轻轻一吹,竟能发出如许大的声响来,委实是……极品!
阿宁刚回过神来,却见肖野和冯战已经满脸警惕,冲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候命。
小官人起身出去,低声交待两句后,二人俱都颔首离去,肖野转身前,还面无表情的看了阿宁一眼。
阿宁听不见他们的话语,但也觉着这必定是贵重物事,不能轻易收取呢。她刚要出言婉拒,却见小官人长眉一扬,笑着说道:“我向来是干脆利落性子,阿宁就不必推辞了。你送我那么好的箭带,我也只是聊表心意而已,你且收下就是。只是此后,若非急事发作,最好不要吹响。”
也是,眼见肖野和冯战应声而至,这玉哨功用自然不言自明。
阿宁看着他墨玉般的眼眸,极是认真专注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含羞一笑,缓缓低下头去。
她心知肚明,这个玉哨,只怕跟他那张名贵的小弓一样,定是金贵异常,但见小官人言语爽快,态度决绝,再要推辞不受,就显得过于矫情了。
于是,她依言将这玉哨挂在脖子上,放入内衣间妥帖藏好。只是那红绳擦过鼻尖时,却隐隐有着一丝淡淡的男人麝香味道。阿宁轻咬下唇,玉面虽是不动声色,但仔细看去,却渗出浅浅红晕。
想来,这定是他原先贴身佩戴着的东西。
默默想至此处,阿宁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思来想去,却又一时想不到症结何在。手里捏着这玉哨,她缓缓抬起头来,见小官人仍是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遂也勉强打起精神来,娇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