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围人见状都默默退了下去。阿言扫了我一眼,看我呆楞楞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事情的模样,目色又是沉了一沉,脸色都寒了起来。
我看他这脸色不似开玩笑,也慌了。心里忍不住嘀咕,非但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去告状,虽然我不觉得女子功夫好有什么不好,但是要是父王知道我乱送人给朝廷重臣,怕是也免不了被训斥一顿胡闹,到时候才真真是委屈。
我赶忙一把扯过阿言宽大的袖子,认错:“好好好你不要便不要就是,我以后保证不再提,我错了罢。”
他还是生气,看了一眼我拉住他袖子的手,道:“我当真不知公主竟是如此贴心。”说罢冷哼一声,抬手甩开袖子就要走。
我一个人在原地看着被掸开的手,欲哭无泪。怎得这厮现在脾气这么不好,不喜欢就不喜欢罢,我又没有要强塞给他,这送礼物本就是大家都开心的事,你若不喜欢我们就换样就好了不是,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眼见拦他不住,阿言已经大步走到了院门口。就在他要跨出院子的时候,却停在了院门口一棵梨棠树下。我见状忙几步追过去,还没到近旁,就见他仰头对着那刚刚抽了枝的海棠树默了一瞬,似自言自语道:“这梨棠究竟何时才能开?”
说罢还没等我反应,便消失在院门外。
我吸了一口气,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人的脾气倒是生的越发古怪。
晚春梨棠才开花,这才什么时节,就这样将将的盼着,他难道在暗示我喜欢花??
我对着树琢磨了半晌,越琢磨越感觉是这样。
阿言毕竟是读书人,不喜俗物,偏偏我这个发小如此不称职,不仅俗,还艳俗。就好比君子向明月,我却投以猪肉,外加阿言敏感的青春期,少年人总是在乎面皮,他这般生气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我没想到,阿言这场气生的委实久了一点。
接下来的几日我去找他,他总是推脱有事,避而不见。在宫中打了照面他又当没看到我或者远远就会绕开。
我有苦难言,这事办的,真真是委屈。这早春暮寒的,我思索来去,只得决定去城外谷中碰运气。之前听小宫女说那山谷中有一处桃花渊,总是要比其它地方开的早些,桃花嘛,虽不比梅花,但也算雅物。
没有办法,于是今天一早我便拉了阿蔓上了后山来
三月的天还带着点寒气,宫里的树抽了枝但还没开花,幸运的是这个小桃花渊没有辜负我们,开满了成片的桃花。
我一手捧着阿蔓替我采的桃枝,一边兴奋的大步往回走。
这下准没问题了,我一边走一般盘算着用什么花瓶配才好。我记得上次姑姑从西域给我带了一只黑底雕花的琉璃宝瓶,十分好看,单送一直花不好看,那只花瓶应该很相配。
就在快爬出谷底的时候,突然前面一块大石头下有一团黑影动了一下。我心中一惊,定住了脚步,一转头阿蔓已经挡在了我前面。
还不等我们上前查看,那个黑影却先转了过来,面朝我们,缓缓道:“请问来者何人?”
听起来好像是年轻男子的声音,沉着有力,如玉石之声,落入我耳中,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好听。
他一句话说的不紧不慢,却让人感觉有种威压从四面而来。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仔细一瞧,原来真是个年轻男子。
他倚在一块山石侧面,一只手侧撑着身子,上半身坐的很直,发丝略有些微乱。脸藏在头顶石头投下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
“我,我,我是个过路的!你又是谁,突然出现,倒吓了我一跳。“我回过神来,道。
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子,略略瞧了我一眼,又转向挡在我身前的阿蔓,只得一瞬,又重新落回我露出的半个脑袋上,“原来是个小姑娘。”声音里似乎含了笑。顿了顿又道:“在下本无意冒犯,不知惊扰了姑娘,还望二位姑娘海涵。”
那声音,浅淡中带着一丝清冷,我脑海中不知怎地暮然浮现出年节时在花园里那株落了雪的清梅,但是又因为微微的含了笑,比那清梅又显得了一丝温度,杂带着这山间桃花香的春风,一并拂过我的脸,再由耳边浅浅略过。不知怎么的,我的心忽然跳了几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