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青天,人世苍黄。
桑铎?克里冈最终还是走了,什么都没有管,带着自己的长剑离去了,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冷不丁的问了维拉德一句话。
“小小鸟她在笼子外还好吗?”
随后也不等维拉德回答,便自己走远了,维拉德恍惚间还能听到猎狗低沉而沙哑地自言自语:“也许只是从一个笼子飞进了另一个笼子吧。”
“呵,谁又不是呢……”
……
入夜时分,夏风中竟好似带了几分寂寥的秋意。
维拉德坐在房间中,精心的打磨处理着柏洛斯的尸首,珊莎?史塔克就坐在他的对面的床上,静静地望着这令人恐惧的手术,风月的流彩在少女明朗清晰的面容上如波光般隐隐流淌。
若是她还在临冬城那会儿,瞧见了这地狱般的场景,没准儿早就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可现在。
“谢谢你杀了他。”
女孩轻声说道,语气有些空灵,仿佛未曾对焦的相片。
当珊莎还在红堡的时候,每一次乔佛里下令让卫兵羞辱她,柏洛斯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毫不留情地撕开她的衣服,让她的胴体无遮无拦暴露在其他小贵族和臣子的眼中,然后毒打她的身体,掌掴她直到头晕目眩、双唇上沾满血液为止。
如今回忆起这些,珊莎已经不怎么想哭了。白天从门后看着柏洛斯被烈火灼烧的时候,她的心中没有半点的同情,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柏洛斯算不上她的仇人,珊莎这样对自己说,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甲虫罢了,消散在风中,没有人会记得他。
“不客气,珊莎小姐。”
维拉德没有抬头,他此刻正专注在手头的任务上,自从他得到了钴制卫士的制作方法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付诸实施,而且第一次就要面对换材料这样的未知变化。
这需要他无比耐心和认真才行。
维拉德小心翼翼地用短刃在柏洛斯的侧脸沿着颊线划开,然后在耳门、听宫和听会这三个地方钻了三个小孔,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水蛭裹在葳蕤和漏芦调制的液体中灌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珊莎白雪般晶莹的瞳仁中夹杂了一丝好奇。
“钴制卫士。”
“你听说过吗?”
一边回答,维拉德一边将调整后的脸颊缝回去,然后取出一枚之前提利昂给他的金龙,用火焰瞬间融化在缝合的位置上。
珊莎摇了摇头,她当然没有听说过,但这并不影响她心中的好奇。
“钴制卫士?是做什么的?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能做什么呢?”
“死人能做很多事情,或者说死亡能做很多事情。”维拉德又如法炮制,打开了柏洛斯的另一侧脸颊,将调配好的药物再次灌了进去,然后熔掉一枚金币用来封口。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死亡,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在研究死亡,从如何避免死亡到如何接纳死亡。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积累了甚至足以令神灵感到惊讶的丰富知识。”
维拉德制作卫士的手段并不是标准的钴制卫士的传承技巧,因为环境变了,材料也不同,所以他在制作的过程中不得不融入了来自“邪教药剂师”的药剂知识。
【服下我的药剂,即使是死人也能开口说话】
“比如大名鼎鼎的弗兰肯斯坦。”
“抱歉,我……我不知道。”
珊莎认真地想了想鲁温师傅为她讲过的故事,很遗憾的是连类似的发音她都未曾听过,珊莎忍不住有些脸红,她想也许是自己往常没有好好听鲁温学士的讲授,才导致从维拉德口中蹦出来的“大名鼎鼎”中,十个有八个她都只能茫然相对。
“没关系,你知道才是不正常的。”
维拉德摸了摸柏洛斯纯金的头颅,手感还不错,蛮圆润的。
“那么这位弗兰肯斯坦他是谁啊?你能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吗?”
珊莎的声音里裹着甜蜜的期待,像是等待睡前故事的小女孩儿一样,她望着维拉德。
“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维拉德将镊子从柏洛斯的鼻孔中伸进去试图将他的脑子掏空。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
珊莎笑着,银色的月华从窗外流淌进来,在她薄薄的纱裙上倾泻下一抹温馨又多情的色彩,她翩翩的倩影从床畔曲折而下,蜿蜒出幻梦般的娇俏。
维拉德诧异地瞧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天蓝色的眸子上停留了一会儿。
“是啊,来日方长。”
随后他笑着开始讲起了自己读过的弗兰肯斯坦博士的故事。
“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国家叫做瑞士……”
……
咏叹调。
“我们令人尊敬的首相大人,听说您找我。”
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同样悄无声息地还有从门外进来的太监瓦里斯。他的身上穿着最上等的色彩斑斓的丝绸,脚下蹬着一双绵软的拖鞋。作为曾经密尔和潘托斯最优秀的窃贼,八爪蜘蛛一向精通伪装和潜行,是真正的大师,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在这方面胜过他。
此时提利昂正站在桌子前翻阅七王国有关战争的书籍,试图从中寻找到解决史坦尼斯大军的办法。
他身材短小,站着阅读对于他来说比坐着要容易些。
“哦,瓦里斯,你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别人背后,难道没人说过你这样会把人吓到吗?”
“就目前而言,还没有,我的大人。”太监用他那甜腻腻的嗓音说道,“谁会被一个连下体都残缺不全的太监吓到呢?”
“像我这样的侏儒就会。”
提利昂不假思索地回道。
“喔。”瓦里斯做了一个捂嘴的惊讶表情,“那我真是太失礼了,还请希望首相大人能够原谅我不经意的过失。”
“好了,我找你来不是来和你闲扯的。”
“请您尽管吩咐。”
瓦里斯向后倒退了半步,躬身一礼,胖胖的圆脸上写满了真诚,声音里充满了谦逊。
“你知道乔佛里派他的狗和柏洛斯那家伙一起去找那个男孩儿了吗?”
“而且他们找到他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
“毕竟柏洛斯和克里冈,前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而后者,只擅长杀人,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那个男孩。”
“瓦里斯大人,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