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心中暗暗称赞,不管怎么样!能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有心之人了,二合对着刚刚下马的睛儿吩咐了一下,睛儿连忙上前微微一福,转身便带着儿子走了!“都大人来此,可是要检阅兵马?”
王守仁点了点头,随后一摆手“这兵明日再观吧!王将军今天怕是刚从校场回来,正好休息一下!也好有些准备!”
“那到不必了!都大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准备的兵可不是末将想练的兵!末将练兵只有一个目的!保境安民!对兵将的要求也就一条,那就是招之即来,来之即战,战之即胜!如果连检阅还要准备的话,这兵不带也吧了!”二合不在意的说道
一边的王祥心下不满,这位也太狂了吧!自家老爷好心对他,他到不领情!既然他想出丑,那我们那么好心干什么!于是转头望着王守仁,王守仁心下凌然,不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位!不像是夸下的海口,心里就更奇怪了,这位的兵难道真得有什么不一样!
“看这日头虽有些阴,但也算不错!既然如此,就请王指挥带路,我们去校场观看一二吧!”
“都大人请!末将听孙大人说都大人也会骑马的!不如请大人上马一起去吧!”二合向后面招了招手,一名亲兵牵过一匹黄马过来!王守仁到也没客气,翻身上了马!然后吩咐王祥去湖边把亲兵都带过来!二合这边也让人通知各级武官!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校场而行!
“王将军既得一川先生和献臣所重!心中必有韬略!对南赣可有了解?”
“末将对那里只是略有耳闻!”二合在马上拱手道
“哈!王将军何必太谦!今日只是你我闲聊!将军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末将就献丑!如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大人扶正!”二合打马跟上了一步,拱手说道,“其实这南赣之事!说易也易!说难也难!”王守仁心下一愣,勒了一下马“这是如何说得!”
“先说难!山高林密!又处四省之间!交通不便!四省围剿当然很难合力!要说易呢!山匪虽多,但也互不统一,尤如散沙!只要得一劲旅!破之不难!”
王守仁摸着胡子问道“将军所说到有些道理,不过又为何会牵连时日,闹到今日之情景呢!如让将军去剿,又当如何?”
“这个吗?,,,,,”
看着二合有些迟疑,王守仁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那职下就大胆一回了!大人可听说过‘贼过如簏官过如筛!’’南赣本就山多地少!当地的官兵如何!末将不好乱说!,,,,,”王守仁半晌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官兵的军纪如何!看着二合停了下来“没事!你继续!“
“如果是末将,从大的战略上说应该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
“战略?”王守仁有些迷惑的望了过去,二合一拍脑袋
“就是全局!”
“那何为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王守仁现在对这位三十多岁的指挥使更感兴趣了,全然没有过往那些指挥使的模样!或文弱,或鲁莽!这位看似做事随意,但胸中怕也是有沟壑
“军事上集中兵力各各击破!即可减少一时军需,又方便于各方调度!也易于掌控全局!过去那种十万之兵,多路围困!那一次不是东边下雨,西边旱!四省八府一州!调动不灵不说!还易让土匪钻了空子!而且牵延时日,空耗军需和士气,一路一败!各路皆退!长此以往那儿来的军心士气!,,,,,”二合一边控着马一边说道“这都不是主要的!都大人可知这南赣最难剿的是那里吗?”
“将军请说!”
“山中之贼易剿,可这心中之贼怕难平!”二合指了指心口
“‘山中之贼易剿,心中之贼难平’,说得好啊!”王守仁不由的拍起了巴掌“那以将军来看,又应该如何平这心中之贼呢!”二合微微一笑,看来抄了这位的原话!还真掏到了这位的心里去了!
“对民可以保甲之法行之,对兵应严肃军纪,不说秋毫无犯,但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待土匪剿灭之后,兴教育,办农学,开商路!建府县!做长久之势,而不使其旋灭又起!”
“这前面到也是明白!不过这开商路,建府县又是为何!”
“都大人!这南赣方圆几千里!虽各有所属,可山高路远!官府反应必然缓慢!等州府了解了,怕也是小事成了大患了!所以在要害之处新建府县,正是时候!而且南赣地少而人多!路也不好走!但其山中物产却是丰富!只是其难以外买!如路通!向南可是大海,听说大美那里所需货物极多,茶叶更是大头,如果能因地制宜,把货买出去!正好吸收多余人员,而且商路一通,官府也可多些税源!不是一举二得吗?”
“你这王济民自家做了好生意想发财,却想让世人都如你一样吗?”王守仁一听笑骂了起来
“哎呀!我的都大人!这可冤枉人啊!您是没带过兵!带兵可要钱的!末将赚得那点辛苦钱可都丢进去了!就这还走了点偏门才支撑下来的!”一边的王祥撇了撇嘴,这卫所的兵谁不清楚啊!说得你跟圣人似的!京里的王尚书可说过这南方一个卫里能有二成兵的就算是有良心的了,这钱到那儿去了,还不让你们这群武夫给吃了!
一行说着就到校场!二合把王守仁让到主位,然后吩咐道“擂鼓聚将!”随后告了个罪,自个也下去换装备去了,不一会儿便顶着大帽的铁盔穿着身明光甲走了出来,身边的卫兵也个个顶着皮甲,早早的分列在看台之下!而赶过来的各路千户,百户纷纷上前见礼,不想王守仁只是摆了摆手!
王祥带着程彪十来人站在王守仁身后,抬头看着四下,已经二通鼓了,也不知兵在那里,不过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大冬天的下点雨怕是那帮**子八成不会来了吧!正想说什么!只觉得地面微动,远处传来了整齐的号子声,只见黑压压了几千之众,正从四下里向这边跑了过来!原本坐着王守仁不由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台边,这铙州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不知这回又如何?
只见远处的人马越来越近,纵横皆是十排!如刀砍斧跺般的整齐!缓缓而进!枪如森,刀似林,一个个盔明甲亮!迈着号子!“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如一堵堵墙平推了过来,三通鼓刚尽!底下早以站满了一个个挺胸叠肚的壮汉!共有三十余方阵!王守仁心下了然,不说别的,就这令行禁止的样子比起边军来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王守仁不由的奇怪了起来,这兵是不是太多了?难怪一川兄如此挂怀!
只见那方阵领头之人一个接着一个陆续跑至台前,抱拳拱手而立“报!属下千户左二十报!火器全营五百人,实到四百九十八人,二人探亲末归!”
“报属下千户方大明报,长枪全营五百人,实到五百人!“
“报,,,,”
“济民练得好兵啊!”王守仁回首道
“不敢!”二合连忙拱手道“大人可要下去看看吗?”王守仁也没多说转身走下高台,顺着队列向前走,一会儿看看刀具,一会儿瞧瞧长枪,心下连连的点头,看这武器个个寒光四射,怕是早晚都在擦拭“没想到啊!济民!实话来说你有五成的精兵我就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这里却是翻倍的兵额!难得你用心了!”
“翻倍?”二合抬头一看,才明白过来“都大人!末将可是十成的兵额!这里面可有一大半是管后勤的!一分可没敢多过!”
“辅兵?”王守仁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原来还真有一半多穿的衣服不一样!一身青布衣,外边只罩了层皮甲!“你要这么多辅兵干吗?”
“第一术有专攻,炮兵和马队都需要!还有一营乃为刚成立的辎重营的路桥队伍,前不久还在江上练习架桥呢!”
“哦!这是为什么?修桥补路!不是民壮之事吗?为何要单独立营!”王守仁越看越奇怪,现在观军心思已经早没了,只是看不懂的太多,不得不问了起来!
“逢山开道,遇水搭桥!那可是需要技巧的,民壮虽也能搭桥铺路,可毕竟不专业!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多一分时间,可能就多一份胜算!末将可不敢马虎!”
王守仁看着军阵点了点头“难得!难得啊!济民用心了!你这兵怕是费了不少心血,我如调兵去南赣!你可愿意啊!”
“都大人说笑了,这兵是大明的兵!那有在下愿不愿意!二千兵马即刻可行!”
“二千兵马?”王守仁看着底下,微微有些可惜!指着底下的问道“那些辅兵呢?”
“都是余丁所组成的民壮!管理着后勤!马匹,车辆,辎重包括末到的工程营,不过也要正常训练!一旦有事,正好拉上去,或者正兵战死或退役后,由其顶上!末将钱不多!可养不起那么多的正兵!”
王守仁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这王济民看来确实不喝兵血,能把八成的军饷用到实处,到也是个老实人!“济民啊!这民壮怕也不比别人的正兵差!只是让其拿几个铜板!如何还能让他们做到如此!”
“几个铜板?那末将可不敢!他们可都是五成的实饷!”
“五,,,五成的实饷!那正兵呢?”王守仁心里拔着算盘珠!这的花多少钱!怕是上面拔的钱不够吧!
“末将斗胆多加了一成!要不末将说养兵真是花钱!末将也是心力交瘁!为了这点兵!我才想法开了个罐头厂,一方面招了军户家属,安正副兵之心,一方面还想赚些小钱,让军户的子弟读些书!就这还送给了淮王二成份子,府上也去了一成,才能安心的支撑下去!留下的利润都投入到这里来了,要不然以上面每次能给的七八成的粮钱!末将算是练不出这兵来!就是士兵的甲胄末将可都凑不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