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先生,现在我没办法给你解释更多,眼下最急迫的事情,是如何解决这场瘟疫。”
席恩点点头,这场瘟疫完全击碎了他生前所有对未来的憧憬,依照弗兰克的意思,他必然对自己有所需求,但现在逼问弗兰克的秘密绝对是一无所获,索性先解决燃眉之急,说不定一切笼罩在弗兰克身边的迷雾,会随着瘟疫的消失而自行消散。
“回归正题,我们三人在兰德尔城的时候,曾经依照情报,对感染者的症状进行过分析和猜测,而如今在在薇安身上,这种猜测得到了证实。”
“多恩镇这次的瘟疫,其实是一种名为‘血热’的诅咒在作怪。”弗兰克点上香烟说道。
“‘血热’?”席恩有些疑惑。
弗兰克点点头,继续说道:“‘血热’严格来说,是一种诅咒,但它在现代医学中被归为疾病的一种,原因在于,它的产生和扩散,不仅需要一种特殊调制的炼金原液,更需要一种邪印的辅助,这种邪印名为‘血魔之印’,编号2315,属于腐朽之神泽拉尔印支,这种邪印发源自西大陆威尔德斯的一处沼泽之中,当时的人们在沼泽之中发现了一块用其他智慧生物的语言所书写的古老石碑,根据石碑上的文字,人类组织将其拓印下来,这才发现,它呼唤的是一种名为‘血魔’的古老异妖,它归属于泽拉尔的邪恶阵营。”
“通过‘血魔之印’对生物降下诅咒,能够使生物体内的体液发生瞬间的异变,进而腐蚀恶化肉体,最终让患者在痛苦中死亡。不过,这种等级的邪印要发挥功效,同样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并且由于它的负累会让受印者身体也出现坏死溃烂的症状,所以即便是有人想要通过‘血魔之印’降下诅咒,他也需要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弗兰克继续解释道。
“所以,大范围地散播这种诅咒,就需要刚才说过的那种特殊原液——蒲公英之春,这种原液的调配其实并不复杂,但凡是通晓炼金术的人都能调配出来,但它有两种神奇的功效。第一,它能够承受‘印’的力量,简单来说,它可以被邪印‘诅咒’亦或是被神印‘祝福’。第二,将其赋予‘印’的力量并汽化之后,能够在空气中飘散,从而散播这种力量!”
席恩恍然大悟,这么说来,这场看似疾病的瘟疫,其实是经由“蒲公英之春”扩散蔓延的邪恶诅咒!
“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瘟疫爆发到现在这么久,除了多恩镇和周边的郊区以外,兰德尔州其他地区并没有任何的感染扩散的情况发生,这次诅咒的目标,根本就只是针对多恩镇而已。”弗兰克将烟头摁灭,说道。
“直接暴露在蒲公英之春弥漫的空气中会直接感染瘟疫,到目前为止,我们三人所佩戴的面具和驾驶的马车,甚至是瑰血马的体内,都已经事先依据假设做好了对蒲公英之春药液的免疫工作,事实证明这种措施才让我们三人免受诅咒。而教堂外出过的牧师虽然吸进了药液,但佩戴着六主神圣物的牧师们让体内的诅咒失活,他们也在无形之中免疫了这次诅咒。”
“至于你,席恩先生,直接地说,你现在已经不算是‘活物’了。”
“我已经叮嘱过凯尔牧师,绝对不要让幸存者接触感染者,也不要让他们离开教堂的庇护范围,而经常接触感染者的牧师和修女们需要时刻佩戴圣物,但他们在瘟疫结束之后,依旧要接受血液疗法,将体内的诅咒驱散。”
“所以,下一步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席恩问道。
“单靠我和莉莉丝,很难为所有的感染者进行血疗,与其如此,不如先铲除散播诅咒源头,再另行通知其他的瘟疫医生辅助治疗。”弗兰克已然想好了计划,沉声说道。
“依照凯尔牧师目前暧昧的态度和瘟疫的局面,我们暂时不用考虑他会对你下手,至于如何把那个幕后黑手出来,说实话,我暂时还没想好。”弗兰克有些遗憾道,“但是,‘血热’诅咒要像现在这样持续弥漫,必须源源不断地将附有邪印力量的‘蒲公英之春’汽化散播到空气之中,所以,那个受印者肯定依旧活跃在多恩镇附近。”
“即便如此,搜索的范围也太大了。”莉莉丝摇摇头道。
一直在旁听的席恩忽然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即说道:“我倒是有一个线索。。。。。。”
......
多恩镇外,一辆木质拖车被四个衣着破旧的多恩镇居民缓缓推动,车上堆积着十多具感染溃烂的尸首,拖车一边前行,居民们一边将路边的死者继续抬到车上,直到他们到达了镇外的指定填埋场。
一名身材修长的居民脸上蒙着厚厚的碎布条,显然是害怕吸入致命的瘟疫病菌,他扛着一把掘土用的破旧铁锹,走到填埋场的边缘,用力摇了摇歪脖子树上悬挂的铃铛,又将一旁的火炬点燃。
约莫十分钟过后,氤氲的雾气之中,缓缓走过来一个身影,身影破开周身阴冷的迷雾渐渐靠近,众人才看清了身影的全貌。
这是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浑身上下被厚厚的衣物和布条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浑浊泛灰的双眼,老者一手拿着沉重的铁锹,一手提着早已熄灭的煤油灯,衣物包裹之下,他衰老的身体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恶臭,无数只苍蝇在他的四周盘旋环绕,但他本人却好像毫不在意。
“苍穹在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于瘟疫了,老强尼!”为首的男人虽然口中的克雷语掺杂着些许土气的兰德尔地方腔调,但碧蓝色的瞳孔和破皮帽下漏出的一缕金发,不难看出,他就是弗兰克·施耐德。
至于拖车旁的三人,自然就是席恩·斯特维奇,莉莉丝·多雷亚和肖恩·贝力特。
“我能很明显感觉到,泽拉尔的触肢,已经侵蚀了我的身体。”老强尼闻言,被遮盖的面容下发出了嘶哑低沉的声音。
“所有幸存的居民现在都在教堂避难,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来,老强尼。”弗兰克继续伪装着自己的口音说道。
老强尼摇了摇头,枯朽的白发轻轻飘动。
“死了太多的人,总要有人来处理不幸的死者。”老强尼的目光移向了装满尸体的拖车,“这些是你们的亲人吗?还是你们的仇人?”
“为什么这么问?”席恩突然奇道。
“啊,小席恩,你还活着,赞美苍穹,小薇安现在还好吗?”令席恩吃惊的是,老强尼瞬间认出了他的声音,“瘟疫肆虐,早在两周之前,就没有人再自愿处理随处丢弃的尸体了,那些继续把尸体带到我这里的人,要么不想看到至亲的尸体继续腐烂;要么,就是希望目睹自己的仇人被付之一炬。”
“人都是自私的,瘟疫只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老强尼走到席恩面前,幽幽说道。
“......她很好,强尼,可你看上去却令人担忧。”
“不用管我了,帮我把尸体抬下来,你们就赶紧回到教堂吧,年轻人们不应该丧生于这场瘟疫之中。”老强尼扔下铁锹和油灯,伸出如枯树枝一般的双手,毫无忌讳地将一具尸体从拖车上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