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治瘪了瘪嘴,颇有些意犹未尽。他皱着眉头,问道:“翠翠今日为何要偷听我们讲话?”
“不知。”陈平摇了摇头,他留意到刚刚翠翠明显在说谎,她此次出去怕不是为着闲聊这么简单。
“你且小心些。”陈治嘱咐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相信翠翠是不会害我的。”
陈平顿了顿,而后说起田莲之事,“昨夜,她来过。”
“谁?田莲?”
陈平点点头:“田期尸体的位置,我已告知她。”
“那她还是要去?”
“我劝过没用,她仍然一意孤行。”
“既然她坚决要去送死,那就随她好了。”陈治严肃地说道,“此事与我们无关,你可别再搅和了。”
“嗯。”陈平看着肩胛处的伤口,他如今就算有心也无力。
“这就对了。你现在伤口正在结痂,不宜动武。”陈治埋头换药,随口一问,“你这次没有答应她什么吧?”
陈平眉毛微挑,想到田莲的请求,一时倒有些难以开口。
沉默片刻后,陈治察觉不对劲,他抬起头:“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清雅高冷,竟还是个多情种子。”
“我只是答应帮她收尸。”陈平的情绪有些低落。
陈治的一颗心提起又放下,他继续敷药:“我们势单力孤,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陈平倒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他对田莲了解的越多,就越心疼这个女子。
陈治继续说道:“而且你和田莲统共也只见过几面,为她把命折进去,不值当。”
见对方不搭话,似乎心情不佳,陈治便不再多说,默默地按着背部。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片刻后,陈治收拾好药箱,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做兄弟的都支持你。”
“多谢。”陈平缓缓吐出两个字。
“兄弟之间无需这般客气。”陈治笑了笑,“你这剑术我是比不了,但论对付美人儿你可就差远了。”
陈平的脸不由一阵红一阵白,陈治的笑容更浓了几分:“我走了,有事记得叫我。”说着便朝着外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陈平整理好衣袍,走到外屋,瞥了一眼翠翠,只见她低着头站在厢房门外。
“去藏书阁。”陈平沉声道。
“诺。”翠翠福了福身,一触碰到陈平的目光,便不自然地避了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座阁楼前。
此阁有两层,底层较高,大部分书简放在此处;顶层稍矮,虽然放置的竹简和帛书较少,却无一不是隐秘或者精品。阁前设有方形水池,周置石栏。阁顶中间悬挂着一块牌匾,刻着“藏书阁”三个大字。藏书阁门前设两名卫兵把守,顶层也有一人值守。
见到有人靠近,守在门前的卫兵喝道:“藏书阁重地,闲人勿进。”
平日里田剡甚少来藏书阁,偶尔一两次也是绿绿陪同,翠翠今儿也是第一次来此,她走上前,福了福身:“我是公子剡的婢子翠翠,这位陈平少侠。”
“原来是陈少侠,请问可带了令牌?”其中一位黑脸卫兵笑着问道。
“你认识我?”陈平上前几步,取出一块木质令牌递了过去。
黑脸卫兵接过令牌:“头儿早有交代,陈少侠可持令牌随意出入第一层。”
“第一层?”陈平重复了一句。
“藏书阁分为两层,您目前只能查看第一层的书简,且不可抄录,更不可带出。”黑脸卫兵解释道。
“好。”
“这枚令牌,等您出来之时,我再双手奉上。”黑脸卫兵侧了侧身,“请。”
陈平看向翠翠:“你且先退下,之后我自行返回即可。”
“婢子就在此处候着。”翠翠连忙回道。
陈平不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藏书阁的第一层很是宽敞,中间设有七张书案,两边则全是一排排整齐的书架,靠近中间处则有两段楼梯通往第二层。
陈平仔细观察,发现每排书架上都写有不同的分类介绍,其中有以各朝各诸侯国分类的,也有以名家贤人分类的,还有以功能分类的,如兵法、曲调、剑法、刀法等等,而且每份竹简也够悬挂着一块竹牌,上面书有简介。
陈平先是找到剑法有关的木架,上面只摆放了七八卷竹简。用了不到两刻钟,他便翻阅完毕,然而他不禁有些失望,这些竹简还不如墨家藏书室的精准和全面。
接着,他又走到兵法的木架下,此处的竹简分为三堆:《司马兵法》,《孙子兵法》和其他杂言。其中司马兵法有三十二卷,孙子兵法十三卷,其他则有九卷。
他双眼放光,整个人激动得微微颤抖。他拿起《司马兵法》第一卷,仔细阅读起来。
《司马兵法》起初是由周朝的第一任司马姜太公所撰,姜太公死后,齐人得其遗法。直至齐桓公欲称霸天下,遂命令管仲,复修此法,诸侯毕服,后又有人进行不断地补充和完善。
其实,墨家的藏书室也有一套《司马兵法》。且墨家的诸多关于战争的思想和理论,似乎都有《司马兵法》的影子。
《司马兵法》按战争的目的,把战争分为正义与非正义两大类。认为平天下之乱而除万民之害、诛暴扶弱的战争是正义的。为扩大疆土或夺取财货、恃国之大而凌辱小国之民的战争是非正义的。
《墨子》主张非攻,反对“大则攻小也,强则侮弱也,众则贼寡也,诈则欺愚也,贵则傲贱也,富则骄贫也”的掠夺性战争。并把战争严格区分为诛无道和攻无罪,即正义与非正义两类。“兼爱天下之百姓”的战争,符合天之利、鬼之利、人之利,是正义的;反而大攻下,强凌弱,众暴寡,“兼恶天下之百姓”的战争,是非正义的。
《司马兵法》强调发动战争应以保护平民的利益为前提条件,“战道,不违时,不历民病,所以爱吾民也;不加丧,不因凶,所以爱夫其民也;冬夏不兴师,所以兼爱民也”。
《墨子》也指出战争给平民带来的沉重无尽的灾难:贻误农时,破坏生产;抢劫财富,不劳而获;残害无辜,掠民为奴。
同时两者都强调备战、慎战、不好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