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刘知县已经被灭了满门,秘密已经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流窜的犯人,只要将这些犯人捉了,想来,南苑县的老手艺,还是能够保住的!”
楚锦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还是不肯放弃。
他这般坚持的模样,在许允判看来,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天真的厉害。
“保住?楚贤侄想的太简单了。现在,北苑县少说也有十来家制作小木槌的工艺作坊,这些店铺东家,可都是从这些人手里买了手艺的。”许允判遗憾的摇了摇头,理想是好的,但是也要看看现实是不是?
楚锦航总觉得许允判说的话很怪异,可若说有哪里怪,他还想不出来。
是了,刘知县一家的死因,只有他和蕊儿知道,许允判竟然丝毫没有提到寻找杀死刘知县一家的犯人,只是将杀死木老头儿一家的嫌疑安在了刘知县头上,是为何?
“大人,既然是刘知县简直杀死了木老头儿一家,木老头儿已经死了,那又是谁杀死了刘知县一家?”
“这?刘知县被灭了满门,想来是无知刁民所为也未尝不可。”
许允判说道,“昨日你也看到了,木家村的村民有多么的蛮横,冲进县衙连眉眼都不带眨的,先有灭了厉县丞满门的恶行,一把火烧了官衙,对这些蛮夷百姓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许允判说的轻飘飘的,很是惆怅,似乎也为这桩事为难。
楚锦航听着许允判的分析,几乎不太能控制自己险些暴躁情绪,低垂着头,这在许允判看来,更像是楚锦航已经默认了他的说法。
“好了,楚贤侄也累了一早上了,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刘知县也算是偿还了犯下的罪孽,剩下的,就要看知府大人怎么断案了。”
许允判动了动身子,将卷宗收了起来,让人将小厮关在了牢房里。
一直站在一旁当做透明人的李都事,恭敬的将许允判松了出去,这才站在楚锦航的身边,笑着安慰。
“楚大人初来乍到,大约还不明白贵阳府的风俗。贵阳乃是蛮夷之地,传说贵阳府内的每一个县丞里,都会有一位通古知今的巫婆。”
“巫婆?”楚锦航装傻,适当的表现出了自己对巫婆的好奇。
李都事捋了捋下巴的美鬃,说道:“对,就是巫婆,巫婆在蛮夷之地的地位很高,甚至享受当地之人的祭拜,就像是活在人家的佛陀一般。”
“巫婆因为享受了人间的祭拜,自然会为祭拜之人实现诅咒的愿望,就譬如说惨死的厉县丞,就是因为被巫婆诅咒而死,因为厉县丞,伤害了祈求之刃的未婚妻。”
“同样的,刘知县的死,还是被灭了满门,大约也是巫婆下的诅咒也说不定,毕竟,刘知县可是夺走了南苑县赖以生存的本事。”
李都事指了指有些昏暗的天,神神秘秘的脸色,让楚锦航的手背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顺着李都事的目光看去,才惊觉官衙门口竟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黄鼠狼,黄鼠狼正贼眉鼠眼的盯着他们看。
反观李都事,竟然像是被夺了魂魄一般,眼睛没了焦距,空洞的令人害怕。
纵然楚锦航是个不相信鬼神的,嘴里都忍不住念了一句佛话,想要拽着李都事走,却不想,竟然没拽动。
偏偏他每动一下,那只躲在门口的黄鼠狼都要向前走一步,虽然四只爪子走的步子很小,却也很是吓人。
渐渐的,李都事僵硬的眼神有了丝丝波动,没有温度的手,紧紧的抓着楚锦航的胳膊。
“楚大人,巫婆来让黄鼠狼来索命了,快跑,快跑!”低低的声音,夹杂着忏悔与倾诉,吓得楚锦航嗖的撇下来李都事跑了。
楚原一直被胥吏辖制着,一早上,连官衙半步都不曾踏入,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少爷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
“少爷,您没事儿吧?您脸上的汗水是怎么回事?”楚原叫的很大声,不免让胥吏有些好奇,都盯着楚锦航的脸瞧了起来。
楚锦航拉着楚原的手,有些颤抖,急忙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快!快!咱们赶紧回家。”
得了嘱咐的小厮,将马车赶得飞快,用绝尘而去四个字形容都毫不夸张。
楚原看着飘起来的马车帘子,全程目睹了自己少爷的变脸,小心脏都险些被吓得跳了出来不。
“少爷,您没事吧?”心有戚戚焉的楚原,看着被嫌弃的丢到一旁的帕子,这可是他最好的帕子了!
楚锦航淡定的喝了口冰凉的茶水,冷冷的说道:“少爷我怎么会没事儿?没见着本少爷被吓得发烧了吗?还不赶紧搀扶着本少爷?”
楚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哪里还管得了帕子?原本还淡定喝茶的少爷,竟然手抖的脸茶碗都摔了?
还将茶碗摔到了马车外面?
楚原见着茶碗在地上咕噜噜的转了两圈,有些心疼,怜悯的看着自家少爷,小声提醒道:“少爷,这个茶碗,可是夫人从尚书府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嫁妆?您恐怕赔不起?”
原本只是装手抖的楚锦航,这下子是真的手抖了,嗓子反射性的噎得慌。
不知道他这一次,又要吃多久的馕饼就白开水了……他若是真的被吓傻了,是不是就能吃好吃的了?
楚锦航不得不思考这种可能性!
到了自家门前,楚原慌忙的招呼着等候在前的楚一,大声喊道:“快去请夫人过来,大人病了!”
楚一没有怀疑,跑的飞快,赶忙去后院通报去了。
姚若蕊听见楚锦航病了,惊奇的险些将手上的铜镜给摔了,忙跑着去大门口,正瞧着楚原和楚五艰难的搀扶着发颤的楚锦航进了门。
一时间,楚家因为楚锦航的生病,忙乱非常,请大夫的,烧热水的,准备熬药的,颇有些鸡飞狗跳。
姚若蕊拧了热热的帕子,将人都轰了出去,这才将帕子怼在楚锦航的脸上。
“许允判这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你吓成这样?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