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楼位于卫城的西北方,背面对着一座形像罗汉大佛的大山,一抬头便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和似佛非佛的青山。
白老爷一家正坐在马车上前往天师楼,淘气的白燕羽依靠在车窗,看着窗外翩翩起舞的蝴蝶,偶尔伸手出去,想抓住它。
天师楼是伦太老爷在花甲之年时所创建的一座大型楼院,是一座仿明朝建筑的四合院,按需要有二重、三重、多重的建筑形式。此庞大别墅建筑奇特就奇特在最后一重中不是一座墙,而是一座六层塔楼,气势恢宏。
“阿德。”白夫人在车厢内呼喊佣人阿德。
“呀?是夫人你叫小的吗?”驱车的佣人阿德问道。
“嗯,等下到海波街时就停车,我们下车步行到天师楼的门口。”白夫人说道。
“好的!夫人!”
“娘子,此举是为何?显示我们诚心吗?”白老爷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伦太老爷立的规矩,凡入海波路者,车要下车,马要下马,天师楼中人多都喜好安静钻研绝学,不容允有快车狂马声响。”白夫人解释道。
“哦。”白老爷点点头说道:“在人家的地方,是要守人家的规矩。”
白老爷一行人来到海波路口便要停马下车了,佣人担着礼品,步行到天师楼的门口。沿途的海波路上人影凋零,路过者只听到鸟叫风吹声,还有自己的脚步声。
等白老爷一行人来到天师楼的门口,也就是伦家大宅院门口时,白老爷略懂些书法,看着龙飞凤舞般的伦家牌匾时,对着“伦府”两字,大赞道:“好字!”
白老爷他们通报伦家小厮后,便得到允许进门。第一进的地方为门屋,有井有小院,环境清静,第二进的便是伦家的厅堂,此刻,伦家一族人都在,还有几位文人雅士。
在伦家大厅里白老爷一行人双双向伦太老爷行礼问好,年幼的白燕羽抬头看看这位伦太老爷,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大大的,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淡淡的眉虽无色彩,但它双目却熠熠生辉,两只小蒲扇似的大手,长满了老茧,没有一点满肚文墨的气质,反而有几分像农家人。
德高望重的伦太老爷乐乎乎的坐在太师椅上,笑呵呵的看着白夫人冷若聿,说道:“哈哈,一寸光阴一寸金,昔日顽皮小丫头如今长得亭亭玉立,今日一见时已是相夫教子,多了几分惠质兰心。好!好!”
“伦太老爷老如松柏,多年不见,今日一见,依然中气十足,言语间字字铿锵。”白夫人笑着说道。
“哈哈,我就是一个老不死,哈哈。”伦太老爷自讽其乐道。
“今日世孙女携夫带子前来拜访伦太老爷,是有一事相求的。”白夫人拱手,开门见山道。
此刻,一个着穿朴素,眉目透露一股成熟稳重的中年男子站出来,语气亲切的拱手回道:“若聿妹妹,太爷爷早已不涉官门之事,恐难帮之一二。”
“行文兄,你误……”
正当白夫人冷若聿正要辨解时,伦太老爷打断她的解释,说道:“行文,今天若聿要是在官门有事相求,就不会带一个始龀小童前来了。”
“哦。”伦行文一听伦太老爷的话,一脸错愕,拱手认错道:“太爷爷说得是,是行文观察不够入微。是行文的不是,粗心冒犯了若聿妹妹一家。”
“你们这一代人就是太过木讷,思想迂腐,一点都不像我!”伦太老爷一脸叹息道,便不搭理伦行兄,开口问白夫人说道:“世孙女今天前来,莫非为了你家这个始龀小童吗?”
“是的。”白老爷白汶南和白夫人冷若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拱手承认道。
“小儿顽皮淘气,就是读了两家书院,数天后也是无人敢教。可是他天资聪慧,世孙女实在不忍见小儿年幼就无书可读,所以今日前来探望伦太老爷,是想小儿拜读在伦太老爷门下学些皮毛,让小儿终身受益。”白夫人说道。
“什么?!”伦行文一听,抢先阻止道:“太爷爷年事已高,怎么教一个始龀未自律的小顽童呢!不可!万万不可!”
“求你了!伦太老爷!”白老爷拉下面,拱手说道。
“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伦太老爷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白燕羽,笑着问道:“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
白燕羽见德高望重的伦太老爷主动问他话,便往前一步,,拱手笑道:“回大头老爷爷话,我叫白燕羽,今年八岁。”
“哼,此子有些无礼了。”伦行文不悦道。
“对不起,伦太老爷,小儿童言无忌。”白夫人蹲下来,抱一抱白燕羽,轻声说道:“羽儿,不许无礼,不许你这样称呼太老爷。”
“可是……娘亲,这个老爷爷的头是很大呀。”
“哈哈,童言无忌,燕羽小儿,我欣赏你敢说实话的勇气,够诚勇。”伦太老爷夸赞道。
随即,伦太老爷打望下四周,看到偏厅的桌子上有一篮针线,便让人拿那篮子过来。接着,伦太老爷把一束丝线弄乱成一堆,放在白燕羽的面前,笑着说道:“燕羽小儿,你知道怎么样能用最短的时间把这堆乱线弄整齐吗?”
厅堂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伦太老爷给他出的考验,是伦太老爷想考验他的聪慧。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到微风掠过树叶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有的人抱着看戏的心态静待发展,有的人暗自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也有的人在默默的为白燕羽加油。
不一会儿,白燕羽灵机一动,迅速的的把那堆乱线简单的整理好,抽出一条丝线,横着绑紧整堆乱线后。接着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剪刀,锋利的剪刀迅速的把那束乱线的两边头尾剪掉。一束整齐的丝线就这样呈现在众人脸前。
“好!不错,很多人见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一条条线抽出来,然后再一根根理齐,但这种方法速度很慢。也有的人把乱线得乱七八糟,越弄越着急。但是你的表现不慌不忙,很机智,有趣!”白燕羽的行为又一次惹得伦太老爷的称赞。
听到伦太老爷的话,白老爷和白夫人原本悬挂的心终于平稳了。
现在的伦太老爷对眼前这个叫白燕羽的小孩童越看越喜欢,很有当年伦太老爷年轻时的滑头。
伦太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对白夫人说道:“世孙女,这小子不错。”
片刻间,白燕羽突然对伦太老爷说道:“大头老爷爷,我不喜欢读书!”
白燕羽的话令白老爷和白夫人原本平稳的心又一次悬挂在一丈高,然而厅堂的其他人,包括伦行文等伦家后辈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仿佛在胡闹的白燕羽。只有伦太老爷一人在笑。
“有意思,你说你不喜欢读书,那小子你喜欢什么?”伦太老爷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喜欢飞!到处飞!”白燕羽说完,下一刻就飞跃到伦太老爷的身旁。
本想吓唬吓唬伦太老爷的白燕羽,见伦太老爷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一脸溺爱的笑着。
伦太老爷的表现令淘气的白燕羽有些失望,同时也让他了解眼前这位伦太老爷多一分,想必他年轻时一定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
笑容满面的伦太老爷摸摸白燕羽的头,点头称赞道:“哈哈,好俊的身手,是块习武的材料,是有几分你娘亲家的英雄风范。”
“多谢大头老爷爷的夸赞。”这回的白燕羽倒是乖巧老实了起来。
“可是……燕羽小儿你只会武不识字,没点文化,以后怎么去看那些武功秘笈?”伦太老爷问道。
“啊?我听府上那些会说故事的佣人说那些武功秘笈都是一张张图画,不用识字。”
“错了,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的,真正的上乘武功都是有字有图,像你这样目不识丁的人,日后怎么练武啊。”
“啊?这……”伦太老爷的话令白燕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那燕羽小儿你知道西楚霸王项羽吗?”
“知道!”白燕羽之前听娘亲讲过历史故事时听说过。
“项羽年少时说过‘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要学万人敌。’于是他叔叔项梁就教他识文字学兵法,项羽能文能武后来才能成为一方霸王。而你呢?”
“唔……”白燕羽犹豫了。
“项羽学万人敌是要学文学兵法,你也应该学万人敌也是要学文学武功。”
“唔……大头老爷爷,你说的只是一个特例,不算数!”白燕羽摇摇头,不认同。
“三国时的吴国有一位名将叫吕蒙,身为大将,老是以军务繁多而拒绝读书。后来吴大帝孙权教导后,才成为一代文武双全的名将。不懂文的只是一名小将,会文能武的方能成为一代名将,天差地别也。”
“还有关羽读《春秋》、关羽夜读《春秋》,华佗为其刮骨疗毒;粗糙的张飞会书法等等,也不用老夫一一点名了吧,哈哈。”伦太老爷接着说道。
“嗯,我明白了!大头老爷爷。”白燕羽沉思一会,拱手说道。
“燕羽小儿你的天资聪慧,要是努力学习,日后必是能才!”
经过伦太老爷的一番教导后,顽皮的白燕羽终于开窍。自此,白燕羽听从伦太老爷的安排。每天的天刚亮,正是城门刚开时,也是白燕羽和佣人阿德前往天师楼伦家报到的时候。清早就与伦家小孩一起授课学习,舞文弄墨的。午饭过后就来到城中九凤世家之一的红胜拳馆习武,学习岭南独有的南拳拳种——蔡李佛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