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乞巧庙会结束后,白燕羽照常来到山上。远处“喵”的一声,白燕羽知道是小野猫在懒洋洋的摇摇尾巴,和他打招呼。
可是当白燕羽再走近一些,看到义父纪子卿今日的换了一身庄严装束与平时的随意不一样,心里虽有些疑问,但还是拱手行礼道:“义父,早。”
“早。”一身着穿白布青花长衫,精神抖擞的纪子卿点点头道。但他并未抬头看白燕羽,只是专心的用一块精美的刺绣抹布擦亮着那支青色烟杆。
“好羽儿。”认真专注的纪子卿突然抬头叫道。
“嗯。”白燕羽一听,看着义父纪子卿的一张笑脸,听不到义父叫自己小屁孩,心中不由疑问道:“义父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事出必有妖。”
“我的好羽儿。”纪子卿停止抹擦动作,又一次叫道。
“义父,羽儿在!”
“羽儿,你知道义父手上这支烟杆的来历吗?”
“啊?羽儿愿闻其详。”
“这支烟杆名叫‘小青蛇’,它和你们卫城九凤世家之一的烈女剑派有着很深的渊源……”纪子卿接着开始回忆起那段往事。
嘉庆晚年,京城纪家是世代为官的,而这一柄烟杆就是我们纪家人的象征,因为我们老辈纪家人都好这一口旱烟。但是抽烟危害健康,而纪家到我这年轻一辈就只有我一两个年轻人抽而已。
嘉庆皇帝一生追求寻仙问道,追寻长生不老之道。当嘉庆皇帝听闻岭南有一个长寿道人,便派纪家长子纪子卿奉命下一趟江南寻仙丹灵方。在返京过程中,纪子卿遇到一帮土匪强盗,纪子卿不敌人多,打斗中导致随身烟杆都毁了。就在纪子卿腹背受敌,千军一发之际,刚好路过的烈女剑派的大弟子月秀玲。
一袭白衣,剑舞艳阳,是她在危难中解救了纪子卿。纪子卿第一次见到如此飘渺逸仙的月秀玲,就此被她的一举一动深深的吸引住,令他有一种强烈怦然心动、神魂颠倒的感觉。
在二人合力击退土匪强盗后,纪子卿才有时间互相认识,在得知她是受师傅之命前往湘南第一大派的峎山派送信。纪子卿见同路便主动提出一同前行,有个照应。月秀玲心知路途遥远,又见他一表人才不像坏人,便答应了。
在往湘南途中一路游山玩水,一个年轻貌美的美少女,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郎,同时两个情窦初开,戏玩于沿途美丽风景,使得感情持续升温。
在一个花前月下的晚上,两人在宁静的山中谈情说爱,碰巧的是让纪子卿在湘南的一座山上发现了生长在石头缝隙中的“毛竹”。
这是一种珍贵的变异毛竹,干小节密,根部穿插石中,生得奇巧百怪,再坚硬的石头它都可以穿破。
纪子卿见了此竹奇异,连根挖出,有如获至宝之喜,极尽雕琢之能事,把它制作成烟杆,长九寸十三节。因此烟杆活竹青蛇色,月秀玲给它取名“小青蛇”。
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的快,两人终于到了邵山。在分开之际,纪子卿含情脉脉的对月秀玲说:“等我回到京城,就把你我之事和家人说说,到时候我就会去卫城找你,迎娶你过门。”
“好的。”月秀玲含羞的点点头,心里深信不疑。
当纪子卿回京还未来得及面圣,嘉庆皇帝就在避暑山庄受惊驾崩。新帝登基,一场官场风波涉及到纪家上下,震惊整个朝野。纪家为了免受牵连,逼纪子卿迎娶一位格格才得保全纪家。
纪子卿逼于无奈,只好托纪家子弟纪子言远赴岭南,捎带一封信,转交给月秀玲。
书信写道:“愁压空月,寂寞溪桥畔,忍痛不会有相见日。泪挥西风,怎见双飞燕,今生有缘却苦无果。望君珍重,子卿字。”
可怜的月秀玲白等两年,换来的只是一封绝情书。后来,月秀玲也从纪子言的口中了解到纪子卿的无奈。
可是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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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回望后,纪子卿叹息道:“是我让她白等了两年,而我要等,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机会来到她的故乡,岭西卫城。”
“哦,难怪义父能看到《四库全书》。那……义父是想去见她了?”白燕羽问道。
“想见,但见不了,见不了,秀玲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连进烈女剑派都难。”
“为什么?以义父的身手想进去不是难事。”
“对啊,以我的本领,就算是烈女剑派的烈女洞庭内的九曲十八弯,还有十三道分水岭为护庭天险,我想强进也不难。但是难就难在我这么做,只会令秀玲蒙羞。”纪子卿说着时,眼眶通红,接着又叹息道:“不过,我还有一个方法能让我光明正大的进入烈女洞庭内见到秀玲。”
“方法?难不成……”白燕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嘻嘻,就是你,我的好羽儿。”纪子卿站起来,拍拍他瘦小的肩膀,笑着说道:“替义父去比武!”
“什么?!”
“当日我想进烈女剑派内庭,可是被烈女剑派的世掌挡在洞庭关前。”纪子卿叹息后,接着说道:“在我苦苦哀求下和烈女剑派世掌沐秀兰有过三番四次的交手后,沐秀兰才愿意道出实话。”
“烈女剑派的世掌,我听我爹爹说过烈女剑派的世掌就是世代执掌的意思,也就是掌门人了。”白燕羽道。
“嗯。”
“可是烈女剑派的这位沐世掌说了什么实话?义父。”白燕羽问道。
“唉,原来昔日秀玲在知命之时,在病危的时候便开口留下誓言,说日后要是我已鹤游而去,纪子卿想来见我,必须是纪家后人打败烈女剑派的首席女弟子,方许入内庭拜望我墓。”
“所以我要替义父你去打女人?”白燕羽接着说道:“打的还是烈女剑派的首席女弟子,也就是大弟子。”
“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听天师楼的人说过烈女剑派的大弟子都是被默认为下任世掌接班人来培养的,武功很高的。”白燕羽苦笑道。
“不是打女人,是完成义父的心愿。”纪子卿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的好羽儿,你要打赢啊,不言我……”
看着纪子卿苦瓜干般的脸容,一阵无语的白燕羽心里说道:“难道义父你遇到我时……原来义父你早有预谋。”
“我的好羽儿,现在是你展示实力的时候到了!”
“叹,农村路太滑,山路多陷阱……”白燕羽瞬间感慨道。
“那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纪子卿不给白燕羽一点心理准备,直接说完就起步走。然而白燕羽则一脸无奈跟在后面,前往烈女剑派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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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女剑派起源于明朝隆庆四年时,一位贞烈女子在面对倭寇屠刀时宁死不屈的故事。
这位烈女是明朝卫城的彭统领之女,其父兄战死,城陷敌手时,彭小姐年芳十八岁。有倭寇头目率兵搜掠至彭家,见彭小姐年轻貌美,贼心顿起。彭小姐厉声斥责、竭力反抗,出其不意地抽出身上暗藏的剪刀猛刺倭寇头目双眼,然后自刺身亡。倭寇离开后,彭小姐僵卧三天,面色如生,邻里乡亲感其节烈,并将彭小姐埋葬于西郊马鞍山,被后世人称为“彭大娘”。
其烈女剑派的所在地就是在西郊马鞍山上烈女古墓附近,纪子卿和白燕羽两人不用多久便来到烈女剑派的山脚。
“烈女剑派的开山鼻祖是一位对爱情执着的奇男子,而非彭大娘本人。”纪子卿边走边说道。
“一个男人开创一个女子门派?不会吧?”白燕羽不相信。
“这位奇男子为爱守信一辈子,又愿为村民打击倭寇,还留下一条很奇怪的门规。”
“一条很奇怪的门规?”
“对,凡进本门皆女子,若遇真爱可还俗,若失真爱可重回本门,但终身不得出世还俗。”纪子卿叹息道。
“还俗?这烈女剑派还是一个尼姑门派?”
“不算是佛门尼姑,算是在尘世间修行的道家女子。”
“还有这奇怪的门规,难道义父的秀玲……”
“叹。”纪子卿摇摇头。
白燕羽见纪子卿愁眉苦脸的,也就乖乖的闭嘴。纪子卿二人不知不觉来到山门前。
在一座庞大的门牌前,纪子卿停下脚步,丹田运气,忽叫一声:“沐秀兰!我纪子卿又来了!”
瞬间,整个山野中响传着义父的声音,足见义父的内力深厚。
不一会,一批烈女剑派的人匆匆来到山门前。在人群中为首的是一位师太盘发青丝,素衣白袭,犹如山野中的一朵朴素的白兰花,庄重雅贵。白燕羽一见,便知这位师太就是沐秀兰世掌。
“纪先生,两年不见,别来无恙。”沐秀兰淡淡的说道。
“有痒,你们老是拦住我见秀玲,要是不拦住我,我就没痒了。”
“呵呵,纪先生真是风趣。可是你心里明白拦住你的不是我,也不是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我的师姐,她们的前世掌,也是你辜负过的秀玲!”沐秀兰指着怒道。
“义父,这世掌师太有点凶。”白燕羽静悄悄的说道,然而纪子卿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纪先生,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师姐她是怎么渡过那段黑暗的日子!我告诉你,要不是师姐最后交代我,要是你日后来见她,必须要你纪家子弟打赢本派大弟子和闯过师姐独创的‘百年不合’剑阵。”沐秀兰咬咬嘴,接着怨气冲天的说:“否则,我早就杀了你!绝不让你再来打扰本派的清净。”
白燕羽一听,心里道:“这位很凶的世掌师太好像说得真的能打赢我义父一样。”
“秀玲,是我对不起你。”纪子卿转过头对白燕羽说:“辛苦你了,羽儿。”
“是的,义父。”白燕羽一步走到前面,拱手施礼道:“小子白燕羽,请赐教。”
“义子?哼。”沐秀兰不悦道,脑中盘旋道:“找一个义子过来比武,也罢;爽快些,也好给师姐一个交代。”
沐秀兰终归还是默认了让他义子来闯关,也好让此事早日了解。
沐秀兰点一点头,开口道:“去吧,翃儿。”
“是的,师傅。”一个红衣少女站出来,拱手应道。
白燕羽一听那把温柔似水的女声仿佛有些熟悉,抬头一看,这红衣少女容貌秀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肤光胜雪,着穿鲜艳红衫,犹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冷傲的英气。
原来眼前这位红衣女子正是昨日在卫城乞巧节中遇见的仗义女子红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