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去做,对么?”猎音也本想也学长义的样子豪饮,但见他根本没注意自己,便又只是抿了一口。
“只是我不知道是对是错。”长义的眼神突然空了,茫茫天空,他不知道该看哪里。半个酒囊的酒下肚,酒劲儿随之上顶,二十岁前因长珊的管制从未喝过酒的长义哪里知道如何控制,只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吧?”
“当然,”猎音还是那股子浅浅的笑意,“与我这个清闲散人不同,她可是有远大抱负的,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就是这样不知疲倦地奔忙着。而我呢,也就像是个影子一样,一直陪在她身边,需要我的时候我就靠近点,觉得厌烦我了,便远离一些,一晃八年的时光,我就这么若近若离地陪着她过来了。”
长义晃晃悠悠地躺到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你就这么过了八年?这八年她一点都没察觉到你的心意么?”
“怎么不知道,只不过她一直在逃避我罢了。”猎音嘴角的微笑淡了,转而露出点点忧愁,“我猜在她心中她一直追逐的事情,是不能被男女私情所阻碍的。”
“你让我想起了我大伯。”长义给自己倒了口酒,因为是躺着,香醇透明的浆液洒了不少。“当年他挚爱之人枉死,便一生未娶,否则的话以他的天赋,蓝导王位传不到我父亲身上。”
“斓梦一阁的店主竹宫天屹么?我可比他幸运多了,他是阴阳两隔,我是近在咫尺。”
“这就是你的故事了?”
猎音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半个月前我送了她一枚香囊,内藏了个纸条,上面写了我的心意,我知道她看了,但她没有回答我,我也不敢去问。”
“不问,为什么不问?”
“问了,便有了结果,也就知道了是与否;不问,便还有希望,我还能这么陪着她。说实话,八年的时光过去,若是没了她,我真的不知,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那你还是别问了,若是伤心的结果,只怕你会比我还要难过。”虽然脑袋晕乎乎的,但长义还是挣扎地坐了起来,身旁这个人的故事很平淡,但也很凄美,他不由得产生一股敬佩之情,世间情事繁多,但这个故事,注定独特。
“那就听二公子的,不问了。”猎音晃了晃自己的酒囊,“可否与二公子共饮一次?”
“我敬你!”长义不顾自己的醉意涌上心头,提起酒囊一饮而尽,脑海中嘉澈的样子由清晰渐渐变得模糊,进而变得浑浊不清,天地万物也混卷在一起,变得迷离而又暗淡。这是长义第一次喝酒,自然也是第一次酒醉,他觉得胃中不知何物在不停地咆哮翻滚,却又觉得自己的思绪前所未有的舒缓,他闭上眼睛,似乎周身的所有已于自己融合,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这就是喝醉的感觉么?
埋伏在一旁一直窥视这里的青魁见时机成熟,立即挥剑杀出,宁芦剑似扑食的苍鹰,笔直冲向酒醉的长义。
堆雪剑出鞘
寒若冰霜的堆雪剑恰到好处地阻拦了宁芦剑的路线,班艳虽是第一次使用堆雪剑,但她自幼与长珊长义共同读书,共同练剑,虽然没有长义那般剑术醇熟,但终究也是清枫山庄与蓝导王府教育养大的,所用的剑术自然凌厉。趁青魁晃神之际,堆雪剑势如闪电攻去,几下子竟将青魁逼后了几步。
青魁不认识班艳,也没见过堆雪剑,但从她的招式中能看出她是蓝导王府的人。宁芦剑呼啸两声,刺耳的声音随即发出,直扑班艳而去。班艳虽然在演武上见识过青魁的招式,但事出紧急,准备不足,两阵鬼鸣灌入耳中,立刻使她四肢疼痛难忍,青魁趁机挥剑砍来,班艳不得不忍着疼痛躲闪,自己退了数步,离昏沉沉躺在猎音身边的长义越来越远了。
班艳觉得四肢的疼痛渐消,没有一刻迟缓,持剑又攻了过去,堆雪剑与她的身体首尾呼应,仿佛一只蝴蝶一样,巧妙绕过宁芦剑划过的范围,直奔猎音而去。青魁见状,运足气力,一招百鬼鸣响起,直冲班艳而去。
此时已被百鬼鸣所伤的班艳跪倒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堆雪剑虽在手上,却如同被拷上重枷一般无法动弹。电闪雷鸣之间,班艳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才勉强躲过了宁芦剑的致命伤害,但右肩仍旧被伤到,鲜血留出。几滴落在堆雪剑的剑身之上,立即凝成了血红色的冰晶。
心知胜负已分的青魁并没有即刻再发动攻势,她打量了一下班艳的面容,那是年少的自己才有过的秀丽与澄澈。
因醉酒晕沉沉的长义听到了千鬼鸣咆哮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此时负伤的班艳正跪在地上,左手捂在自己伤口的地方。在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青魁与她的宁芦剑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无影剑出鞘
长义立即清醒了大半,拾起无影剑起身便杀向青魁。毒蛇一般的无影剑快捷而迅猛,在他身旁的猎音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长义已经距青魁只有几步之遥了。
青魁并没有料到已被猎音用酒醉倒的长义竟能如此行动,但好在她的警觉意识一直强烈,长义的速度虽快,但毕竟距离较长,青魁只侧身横挪便轻巧地躲过了长义的进攻。
长义虽然意识逐渐清醒,但酒精于身体的麻痹作用仍在,见青魁躲过自己的攻击,长义本想回身反刺来一个出其不意,但谁知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手向回反而脚步却没有停,失去平衡的长义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
一旁的班艳虽然负伤在身,但见长义仍处在危险之中,忍着疼痛拾起堆雪剑想要帮忙,可刚刚起身便觉得身侧有东西朝自己扑来,班艳忙向后退了几步,只见一枚绿色的箭从自己眼前飞过,圣薇箭将周边的空气凝成了箭刃,虽没能伤到班艳,但割断了她的几缕头发。班艳朝着圣薇箭所发出的方向看去,猎音做好了搭弓拉箭的姿势,绿色的圣薇箭已经幻化出形状,蓄势待发。
“你最好别动,否则会要了你的命。”猎音低沉的声音传到班艳的耳朵中,不是威吓,是真真正正的警告。
“不用你插手!”本已腹背受敌,但青魁仍是出言制止了猎音的帮助,此时摔倒的长义已经爬了起来,无影剑伏于身侧,黑蛇的毒牙已经露出了锋芒,另一边班艳也摆好了架势,无论是攻向哪里,堆雪剑的剑锋都令人彻骨寒凉。
“确定不用?”猎音并未收势,手中的圣薇箭仍指着班艳。
“不用!”青魁换了个姿势,宁芦剑之中蕴藏的鬼魂已经微微探出头来,随时准备响起惊魂的乐章。
猎音还是没有收了架势,不过手中幻化的圣薇箭颜色减淡,没有刚才那般粗壮。“好,我知道了,只要不攻我,我就不出手。”
“长义,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清枫山庄练剑么?”班艳心知不可贸然进攻猎音,扭转注意力到青魁身上。百鬼鸣的影响已消,自己虽然受伤,但还能承受得住。
长义的目光越过青魁,直视着班艳。他本想回应她,但却不知怎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脑海中儿时与班艳一同练剑的记忆一幕幕拉开,虽然年代已久远,但记忆却一点都没有缺失。
班艳虽没有听到长义的回答,但她很肯定,长义的眼神中已经有给了她答案。堆雪剑与无影剑同时起舞,向着青魁直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