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愕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良久，却只能不得不服了他，低声道：“虽不至于能好，但是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与你预见结果如何？”叶清时再问，依旧是一阵见血。
虽不想承认，可许棠还是只能无奈的承认了：“最终结果应当是不会变，但是肯定不会那么快了。”
叶清时那一点笑意更加明显，“这么说来，世上之事，并无绝对。”
许棠唯有颔首。
叶清时用这样的方法，算是彻底打击了她的骄傲。
只是叶清时这样做的目的，她却不是很明白。
面对她疑惑的神色，叶清时神色平静，声音徐徐：“记住了，既是在我身旁，那就必须清楚，世上所有事，唯有我说了算。”
许棠愕然。
下意识在心头反驳——这怎么可能？
不过在看见叶清时那一双清冷却深沉，平静得可怕的眸子时，她才心头忽然一惊：“是。少爷说得对。”
世上或许有许多事情，还是非人力可以改变。
但是叶清时却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了她，既然要当他的人，那就要老老实实的，信任他，听他的。
叶清时才是对的，是比老天爷更为强势的存在。
叶清时真是霸道强势得可怕。
可偏偏从面上看不出半点来。
许棠下意识避开叶清时的眼眸，轻声说了句：“我想请少爷再借我一些银子。”
其实今天她回来，本来也要说这件事情的。
要想折磨许大牙，留着他的命，银子是少不了的。
要想让所有人都去称赞她，同样，银子也是少不了的。
叶清时唇角含笑，似是早就有所预料，声音波澜不惊的：“只管去账房上领。不必特意回禀。”
说完就让许棠去了。
许棠告退出来，被风迎面一吹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不知不觉的，她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许棠不自在的抖了抖濡湿的后背，慢慢回了自己屋里。
绿染见了她，依旧是浑身不自然，多瘟神一样。
不过，想到翠屏跟她说的那些话，绿染又挺直了背脊，冷声说了句：“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我就教教你。许棠，我是一等丫鬟，你充其量是个二等，你得帮我做事。”
绿染说的事儿，倒也不过分。
这也算是私底下的规矩。
可是许棠能愿意么？
许棠就没想过这辈子再做伺候人的事儿。
对叶清时也就算了——叶清时那是以后的皇帝，将来还要处处仰仗着他。况且叶清时也的确是有那个本事和福气。
至于旁人……
许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这么冷冷的扫了绿染一眼。
许棠如今穿的是叶府丫鬟的衣裳，因是夏日，所以是湖绿色的衫子，配着她头上的双丫髻，显得还是有那么几分稚嫩可爱的。
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丫鬟，这么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却让绿染出了一身汗。
而后绿染听见许棠冷冰冰的开口：“少爷虽没给我定级，可我却不做任何伺候人的活。你若有异议，就去寻少爷问去。”
这么一句硬邦邦的话，算是给绿染呛得回不过神来。
绿染也是脾气火爆的，当即就被点着了：“你以为你是谁？就算问了少爷，你也不过是个丫鬟！我教你做事儿，是你的福气！”
许棠听着这话，刚好也洗过脸了，就将手巾扔回水里，三步两步走到了绿染跟前。
虽然许棠现在不高，可绿染伤了脚踝，也是坐着的，所以许棠反倒是更居高临下一些。
许棠就这么盯着绿染。
绿染心里犯怵，火气也下去了，怎么看怎么色厉内荏：“你想做什么？许棠，你要是坏了规矩，少爷第一个容不下你！”
许棠微微一笑。
眼眸里也染上了笑意。
那双好看的杏核眼弯弯的，刹那之间，竟然是甜美得很。
不过许棠声音里却是带上了讥诮。
就连脸上也有些许嘲讽。
“绿染，我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是不长脑子？”
绿染没想到许棠开口就骂人，气得脸色都发白了，霍然一下站起身来，刚要开骂，就被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然后一下又跌坐回去。
许棠直起腰来，慢慢收敛笑意，学着叶清时那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别人要你给我个下马威收拾我，你就真敢给我下马威。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要让你做？”
“她看不顺眼我，想收拾我，怎么不自己动手？”
许棠无情嘲笑绿染脑子不好使：“被人当枪使，还觉得人家给你出了好主意。你说，你是不是蠢？”
绿染被许棠这些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张着嘴，如同离了水的鱼，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棠慢悠悠踱步回去，将自己帕子从水里捞出来，拧干了，晾起来，又将盆里的水泼到了外头花坛里。
这才又回了屋。
她刚一回屋，就听见绿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翠屏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你少在那里污蔑人。”
许棠抬头和绿染对视，慢慢微笑：“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你觉得她好，那你就继续跟她好就行。”
“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许棠语气缓缓加重，神色也渐渐的冷厉起来：“若你们想要给我下马威，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惹恼了我，我让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绿染气得呼吸都加重了，只觉得许棠年纪虽小，脾气一点不小。
“你当你是谁？不过是卖身过来做丫鬟！”
面对绿染的嘲讽和提醒，许棠却神色淡淡：“我做丫鬟，也比你们强上一万倍。绿染，你也不用担心我争了你的位置，让你在少爷那儿没了地位。要争，我就去争翠屏那个位置。你放心。”
绿染愕然看着许棠，只觉得许棠不自量力：“你才几岁？就妄想和翠屏姐姐争——”
许棠嫣然浅笑：“那又如何？”
斗不过叶清时，她还怕了他的丫鬟了？
若是翠屏真敢再来挑衅，那就看看，她到底敢不敢？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杀鸡儆猴也是不错的。
绿染觉得许棠是个疯子。年纪小小的，可精神去根本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