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点点,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劳作了一天的仆役们大多有了空闲,房前树下,三三两两的优闲的说着话,因为香气的缘故,焦点自然路在了韩景云身上。当然也有闻香而去的,不过见钱景臻在那里又悄悄退回……
对于韩景云,没见识的乡下笨小子,以前绝大多数仆役在心里都是蔑视的,也有的认为他走了狗屎运——钱婉容居然好起来了。
而那日韩景云怒打刘婆子却让他们心里悚然一惊……
此时闻着浓郁的香气,听着二门子里流出的传言:那时神仙的方子,四位夫人都说真是天上才有的味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仆役更是愚味,顿时感觉韩景云身上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在闲谈碎语间,又联想到钱婉容的好转——难道是因为是他被神仙庇护的缘故,钱婉容跟着沾了光?!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又多了一层敬畏!
但不论如何他们清楚韩景云变了,变到什么程度他们不好推测,但他们却知道现在韩景云已在他们之上,是主人,因此压下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不过韩景云神眷之人的名声却在钱到传扬,并向外扩散……
……
第二天一早,北斗未隐之时,韩景云就被敲声惊醒,穿好服衣,打开门一看,钱福早已打开了小门,韩开山、韩老六、韩老八以及韩十一、韩十二正鱼贯而入。
老六、老八,十一、十五的之所以是这样的称谓,这和宋朝的地方统治手段相关,大唐门阀破灭之后,同姓之人聚族而居,形成小宗族,宗族自律,可以减轻管理成本,所以宋朝重宗族,显示在地方上,就形成了叔伯堂兄弟以出生排行的现象。
当然有的另有名字,但在族内一般以排行称呼,有的也以族内名字为名的。
韩十一,韩十二来的目的,韩景云几乎一眼就可以看穿,但这倒正合他的心意!
早市紧早不紧晚,自己人,随意寒暄了一下之后,韩景云就吩咐钱福牵马车,韩老六和韩老八抬大圆铁桶,然后用装上了炉子、木炭、盘子、叉子、菜刀等用具……
马车踏踏,静街生响,一路香满道!
当韩景云来到西市后,时间正处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色依然漆黑,倘大的市场里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在晃动。
停了马车之后,韩景云便吩咐韩开山,让他生炉把木炭点燃,然后又让和韩老六和韩老八把盛肉的大圆桶放在了炉子上,随后又让韩老六拿出了,盘子、刀叉,让他等水开后把猪耳,猪肝、猪肺、猪肠等切成片放入盘中,供人品尝。
做完这些韩景云又按照前世的经验给猪下水定了价,以猪肉为基准,猪肠是猪肉的三倍四百五十文一斤;猪耳、猪蹄是二倍半四百文一斤;猪头肉一倍半,三百五十文一斤;猪肺随肉价,一百五十文一斤。
猪下水仅仅是二十文一钱买的!听到这个价格韩开山、韩老六、韩老八都豁然张开了嘴巴……感觉像是在抢劫!
“能卖出去吗?”
惊愕之后,韩开山啧巴了下嘴唇问道。望着韩景云的老眼也充满了忐忑——味道好是好,但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前世猪头肉的销售情况韩景云是清楚的,只要是个小市场就会有卖猪头肉的!
而现在杭州城参差十万户,闽越川蜀海客、陆客云集,歌楼、酒楼无数,苏东坡在《乞西湖开杭状》中曾说,天下酒馆之盛者,未有如杭州者也,岁课二十余万缗。
而猪头肉、猪耳、猪肝、猪肺都是上好的凉菜,猪大小肠也是上好的炒菜,现在牛肉又极少……
“能,爹,你就放心吧!”韩景云随意笑了笑说道。
这下韩开山不言语了,只是他那颗老心依旧忐忑不定。
……
过了一阵子,天色依然没亮,但菜市场人头己开如攒动。
而此时木炭火也开始汹汹,肉香开始飘荡……闻到肉香的各酒楼妓馆,勾栏瓦弄、客栈衙门的采购们循香一看,便看到了红亮的火光。
再循着火光看到韩景云,采买们立刻走了过来——现在韩景云在市场里己经很有名气,采买们清楚韩景云所卖的东西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另外香味也吸引了他们。
太白楼,杭州第三大酒楼,采购王几鼻子快速的抽抽着,凑到大圆桶前,头往大圆桶里一伸,鼻孔猛然一吸,被香味陶醉了片刻,然后双眼闪烁着,看了看韩老六放好的盘碟里的猪下水,心里有些抗拒,但这香味又实在太诱人,于是试探着问道:“这是什么菜?多少钱一斤?”
“猪头菜。”
韩景云回了句,并没有回答价格,伸手递了片猪耳朵给他,然后又信手拿了二片分别递给了他身边的旁观者。
黄中带红内有莹莹骨,卖相极佳!第一眼,王几就给了猪耳朵一个很好的专业评价!
然后他放入口中轻轻一嚼,那香味,那滑脆,那嚼劲,虽然他在太白楼这么多年,但他敢肯定这样色香味但俱全、筋骨到位的菜他还没吃过,特别是那香味!
“多少钱一斤?”
他囫囵着再次问道,同时手伸向了盘子。
“四百文一斤。”
“啊!你要死了,这么贵,羊肉才四百文!”王几脱口而出。
“一个东西一个味,要便宜的有,这个一百五十文一斤。”韩景云指了指猪头肉和猪肺。
“猪肉才一百五十文一斤,你这下水……”
“客、客官,俺这肉是神仙的方子煮的!”韩开山笑容满面的解释道。初次行商,声着有些羞涩。
而韩景云却摆了摆手:“不讲价!”。
小生意争争几几的,他没那个耐心。而且初次买卖是要定规矩的,不能他乱了价格。
“你!你怎么做生意的!”
“就这么做的!不买另请别家。”
经过这三天采买们己经清楚韩景云另请别家的内在含义……“好,我看你能卖出去!”王几赌气道。
而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个采购分别尝了尝猪头肉和肺片,然后两个几乎同时说道:“这两个给分别给我来三斤。”
猪肺一百五十文一斤,猪头肉三百五十文一斤,这个价格,少买些,可以试着推一下!
“额……”同行抽梯,还这么快!王几闻言,气的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