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里瓦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母亲……”
随着佩里瓦的讲述,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仿佛被带回到了那个故事发生的年代。
那是三十年前,也是佩里瓦成功晋升到一阶斗士的那一年。
刚过三十岁的佩里瓦在一场常规挑战赛结束后,像往常一样,来到城郊的水池边,缓解一下战斗带来的疲惫感。
佩里瓦绝对是亚人中的一个另类。别的亚人在比赛结束后,都是第一时间去酒馆、赌坊,肆意挥霍着自己用身体和生命换来的钱。而他不一样,他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亚人,平时也很少与人交流;对于喝酒与赌博,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脱下护甲,为自己打了一桶水,擦拭着身上的泥污。今天的挑战赛中出了一些意外,挑战佩里瓦的那名二阶斗士在参赛前仍在大量饮酒,以至于在比赛中酒精发作,进入了癫狂状态。
面对强于自己的一阶斗士,这家伙居然还敢喝个半醉,在斗士的眼中看来,就是目中无人。如果换成其他斗士,一定会给这个蠢货终身难忘的教训,更有甚者,会当场把他杀死。
但是佩里瓦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在躲闪着这个蠢货的攻击,想让他自行耗尽体力。
结果不出所料,这个家伙果然是累瘫在赛场上。但是在他的胡乱攻击下,佩里瓦的一条皮护臂上,竟被对方的剑划出一道无法修补的大口子。
佩里瓦正捧着这个护臂看的出神,因为他手上的这一对护臂,他在他刚刚成年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礼物。他每一场战斗都会戴着这对护臂。但是今天失去一只,佩里瓦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和感慨。
正当佩里瓦沉浸在与父亲的那些回忆中时,一艘小型星际旅行船就拖着一溜浓烟从远处的天空中向着水池这个方向栽了过来,坠落在距离佩里瓦不远的水池边。
佩里瓦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女人推开了飞船的舱盖,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呼救。
佩里瓦也顾不上多想,几步赶过去,一把扯掉了缠在那女人腰间因撞击而严重变形的安全扣,将她从飞船中拖了出来。
两个人走出没多远,身后的飞船就燃起了大火,火焰瞬间就吞噬了整个飞船。
那女子回头看着冲天的火焰,吐了吐舌头,感叹道:“神母眷顾……”
佩里瓦刚才急着救人,并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随着人被救出,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迎着身后的火光,看了看那名被救出的女子。应该是炽轮星人。因为她黑色的头发是骁凛国人特有的发色。这女人不过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虽然刚刚死里逃生,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畏惧的神色,相反,却完全是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
恰逢这个女人的目光也正巧从燃烧的飞船上回转过来,和佩里瓦的视线对在了一起。四目相对,让从未与女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佩里瓦一个激灵,心跳开始加快,脸色也变得赤红起来;他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感觉。
看着佩里瓦胀红的脸,那女子说到:“谢谢你救了我!”
“这个……算你自己运气好吧。”佩里瓦害羞地挠着后脑。
“可是,我没有钱……”
“这和钱有什么关系?”佩里瓦不解地问到。
“没有钱就无法报答你呀!我听说,漫沙星为数不多的几个智人据点都是奴隶制呢,我欠你一条命,你不会抓我去当奴隶吧?”
那女子脑洞大开,一番话听的佩里瓦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可不要你这样的奴隶,能让自己从天掉下来。”
那女子也被佩里瓦这一番话逗得吃吃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佩里瓦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那女子一点也不羞怯,大大方方就回答了佩里瓦。
“我叫木棉。”
“木棉……”
佩里瓦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
这的确是骁凛国女子的名字,只是佩里瓦从未接触过骁凛女子,他口中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觉得上口又好听。
“喂,该你报上你的名字了!”木棉拍了一把呆在那里喃喃自语的佩里瓦。
“哦,哦。叫我佩里瓦。”
“佩里瓦……很好记呢”
“咕~~”就在这个时候,木棉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抗议声。
“真是不好意思,佩里瓦先生,让您见笑了,我现在有些饿,你能带我吃一些东西吗?”
明显有些跟不上节奏的佩里瓦这才慌忙回答到:“哦!好……好的,跟我来吧。”
佩里瓦带着木棉来到了大笼市一家烤肉店,这是他平时最喜欢来的地方。
看着狼吞虎咽的木棉,佩里瓦的好奇心开始蔓延了。
“木棉,你从哪里来?到漫沙星做什么?你的飞船出了什么问题?”
木棉忽然被佩里瓦提问,被一口食物噎住了。她像一个男人一般,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把那块肉咽了下去,然后含着满嘴的食物回答到:“为咯休息”。
“休息?”
佩里瓦有些不解,哪有度假的人把飞船开成那样的。
“不细休息!”木棉努力咽下嘴里最后的食物,向佩里瓦解释到:“是修行!”
“修行?!”
“没错,我是炽轮星骁凛国人,骁凛国,战士的故乡。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骁凛国的大名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只是你在骁凛国不能修行吗?为什么要来到这荒蛮的漫沙星?”
“我是骁凛国感宗的弟子,我们流派的武技精髓,与个人的感知能力有着很重要的关联。我只是个中级战士,还无法像高级战士那样感知星辰和宇宙的力量;我目前要历练的,是感知元素的力量。不久前,我在碧水星结束了两年的修行,感知到了水的力量;之后就是漫沙星,我要在这里修行两年,感知土的力量。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只能听懂大概……”
这也不能怪佩里瓦。毕竟亚人的体征注定他们与命能无缘;尽管有巴尔干那样的亚人可以证明他们同样可以修习命能,不过,能学会命能使用的亚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巴尔干也是凭借机缘巧合学会了命能;但是对于像佩里瓦这样的小角色来说,恐怕是完全没有机会。
木棉接着说到:“至于我为什么会迫降到这里,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我在碧水星修行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在飞往漫沙星的路途中,我自己尝试修理有些故障的喷射压力装置,想为自己省下一些钱;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这样的原因真是让佩里瓦哭笑不得。他开始只是觉得木棉单纯,却没想到她不仅单纯,还有一些笨。
木棉如风卷残云一般扫荡了桌上的所有食物,这让佩里瓦觉得很意外,他没有想到木棉一个女子的食量有这么大。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他们面前。木棉的飞船已经彻底被烧成了废料,离开漫沙星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按照她原定的计划,在漫沙星修行两年,就有可能在大笼市搞到新的飞船,这样才能回到炽轮星。想要新飞船,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成为斗士,靠打竞技比赛为自己赚这笔钱,再有就是留在大笼市工作,慢慢积累。
在佩里瓦眼中,木棉选择第二种方法是最适合的。鲜有骁凛国人来到大笼市,尤其是骁凛国的女性。如果木棉肯为大笼市任何一家店铺工作,都会替这家店招来很多好奇的顾客。
但是木棉却毅然选择了第一种。佩里瓦根本无法接受木棉想要成为斗士的想法,原因是他低估了木棉的实力。
直到一队大笼市警卫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谁是非法闯入大笼市的外来者?”带头的警卫问到。
“是我。”木棉根本不知道警卫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但是佩里瓦很清楚。如果就这样跟着这些警卫去了,很可能被大笼市蛮横的律法定义为“入侵者”,因此会被带上枷锁,成为奴隶。
他刚刚想要替木棉开脱,那些一贯不讲道理的警卫却已经先动手了。他们已经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手铐和脚镣,要求木棉自己戴上。
木棉性格直爽,又身手不凡。看到这些警卫如此无理的刁难,心中的怒火立刻就爆发出来。
感宗擅长的是武者本身对周遭一切事物的感知能力。就算是几个一阶斗士一起围攻木棉,都不一定能沾到她身体,就更别说这几个警卫了。还不等佩里瓦喝止,木棉就已经把这几个家伙打到不省人事了。
佩里瓦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带木棉找个地方躲起来。大笼市的警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人数众多。如果在闹市街头打倒警卫的话,会引起权贵的注意,他们只希望大笼市的一切都平静无事,但凡能引起骚乱、影响到竞技场生意的人和事,他们都不会姑息。一但这些权贵派出手下的斗士参与对木棉的抓捕,任凭她有多大的本事,也无法再逃出大笼市。
佩里瓦一把抓住木棉的手,拉着她就跑出了烤肉店,一路沿着人少的小巷前行,向着一个废弃的仓库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