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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滨江化肥厂是地级国有企业,在职职工就有上万人。厂里不仅有全滨江设施最完美的幼儿园,子弟校还设有小学、初中、高中。当初,滨江化肥厂的职工走在大街上,无不是昂首挺胸,自觉高人一等。就连高炉车间的炉前工或成本车间的搬运工,在周边农村挑媳妇都可以选最漂亮的的挑。可是,这两年来,形势变得越来越让费天佑看不明白了。

先是国家计划经济取消,厂子里生产出来的化肥必须自已想办法销出去,需要的原材料还得自已想办法拿钱买回来。现在农村早实行了包产到户,可厂子里的工人还在吃大锅饭,机构庸肿,冗员众多,生产效率低,被外面的民营企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生产出来的产品在库房里堆积如山,产品卖不出去,就没钱买原材料啊。

费天佑是个老革命不假,可这些年来早习惯了计划经济的思维,要自已带着诺大个厂子的工人自谋生路,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光是资金问题就足以让他愁白了头,后来,在厂长办公会上,有人提出跟其他厂学习,进行生产自救,由工人募集资金,进行生产。当然这钱也不能让职工吃亏,算厂里跟工人借的,以后算利息。

费天佑想想也没其他办法,既然其他兄弟厂家这样搞,那他们这样做也不违反政策,当场就拍板,就按一个职工一个人集资2000的标准把文件下发到各科室、车间、班组。

文件一发下去,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化肥厂一个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才二、三百块,而且最近一年来还基本没有按时发过,这2000块钱可是工人接近一年的收入啊,因此,反对的声音十分强烈。

别说其他员工,就是他费天佑自已,也困难。他跟老伴,两人就是4000,女儿、女婿是月光族,哪有一分钱积蓄,这些钱都得由他出。他的工资在厂子里算高的,可前些年他一个月也只有百十来块钱,三个女儿的花费,加上崔月婵追求生活品质,凡事不肯将就,家里的积蓄并不多。再说,女儿即将临盆,这又是一笔花销。他自已都一脑门子的官司,却还要应付厂子里各种各样人的求情。几乎在一夜之间,他就白了头发。

父亲的焦虑,费令仪却茫然不知,只知道回到自已家里,终于不再吃潘修杰天天在食堂里打的难吃的饭菜,也不用晚上再犯愁夜里上厕所的问题了。工会图书室是个闲得不能再闲的工作,每天上班,她最多扫下地,就坐在那里托着腮帮子苦想,这个时候,江致远应该到单位实习了吧,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她到图书室工作后,厂子里的小青年来图书室的突然就多了起来。虽说漂亮的厂长千金已经名花有主,可并不妨碍这些小伙子一群一群地往图书室里跑。厂子里适合年青人的文娱活动除了一个星期一次的电影就是打篮球了。厂工会的那台黑白电视机只一个频道,经常播的就是领导人开会的新闻,刚开始的时候挺新鲜,看过几次后就没了兴趣,还不如来图书室陪漂亮的费令仪吹牛呢。见到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和银铃般的笑声,心里就特别舒坦。

费令仪在图书室正无聊,有人来陪她说话正求之不得。特别是年轻的小伙子,是她最欢迎的读者。结婚后让她最为气恼的是,以前经常围着她不断放电的小伙子,现在见她老远就绕着走,就是不得已碰了面也只低着头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她抓住一个平日里献殷勤献得最多的小青年“你跑什么?我是要吃了你还是怎么的?”

“费大小姐,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你已经结婚啦,跟以前不一样啦……”趁她不注意,小青年转身跑了。

没想到,结婚会失去这么,不光自已不得不去住那破破烂烂的家属区,连跟男人调情这种有趣的事情也得失去,早知如此,我还结哪门子的婚呀。她懊恼得连肠子都悔青了,更倒霉的是,肚子里还多了个玩意儿,现在好歹没再孕饪反应了,可腰却越来越粗,以前的漂亮衣服都穿不下啦,还是妈妈有办法,把旧衣服在缝纫机上修修改改,她穿上去,还是漂漂亮亮的。

在这些小伙子面前,她总是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对他们说的话都表示十分的赞赏,不时再加上一句“哦,是这样啊!”、“天啦,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你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脑袋呀,太神奇了!”逗得那些小伙子人人自我感觉良好,回到车间干活连腰也挺直了几分。连厂长千金都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个班组长算个老几?

潘修杰现在每天下班后到费家来吃了晚上就回他那边去睡觉。他在费令仪眼里只不过是家里一个吃饭的成员而已,根本懒得跟他说上一句话。刚好厂供销科要派人到贵州出差,潘修杰就自告奋勇地去了。

走的时候,潘修杰来跟费令仪告别“令仪,我要走了,你在家里要注意身体,你现在怀着孩子,听妈的话,别乱吃东西……”没等他说完,费令仪就不耐烦了。

“去去去,家里有一个妈就够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还有事没?没事该干嘛干嘛去。”现在她看到潘修杰就烦。就是他,让自已的生活少了多少乐趣,还让自已的身材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别说别人,自已看着就恶心。以前1尺8寸的腰,引得多少女人羡慕啊。现在肚子越来越大,肚子里这个倒霉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妈妈现在连自行车也不让她骑了,真是晦气到姥姥家了。

她现在的觉越来越好睡了,晚上九点过不到十点就上床开始睡,一直要睡到早上七点多,妈妈做好早饭后才起床。虽说怀孕后尿多,但她半夜起床上厕所几乎都是闭着眼上的,回到床上连梦都不会断,还会接着做。

可是,这天半夜,她却被母亲那拼命压抑的哭声还有父亲哽咽的声音给惊醒了。在她二十几年的记忆里,她几乎没发现母亲哭过,别的孩子的妈妈在家里跟爸爸打得头破血流,鸡飞狗跳,那简直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在他们家里发生。

现在她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起床有点吃力,但她还是困难地翻身下床,来到客厅,母亲正低头抽泣着,父亲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地安慰着她。二妹和三妹也在,正坐在那里抹着眼泪。

“出什么事啦?”见费令仪出来,母亲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她的身边,搂着她哭道:“我苦命的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唉!月婵,你自已也要控制情绪啊,别吓着孩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令仪,你一定要坚强,不为自已,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费天佑老泪横流“修杰他,走了!”

原来,潘修杰押了一车化肥到贵州,路上跟司机喝了点小酒,车子在快速行驶的时候,被突然钻出来的一辆货车相撞,当场死亡,司机重伤,还在医院抢救。

费天佑接到电话,不敢告诉女儿,只带着崔月婵赶到贵州医院的停尸房,见了潘修杰最后一面。

母亲连夜给费令仪做了几身素色的衣服让她换上,叮嘱她在人面前一定要做出悲痛的样子来。

潘修杰的葬礼举行得也很隆重,厂党支部书记在葬上致了悼词,给了他以高度评价。赞扬他为了工厂利益而不惜丢下怀孕的妻子远到贵州,以身殉职,是全厂人学习的好榜样,并对潘修杰的遗孀费令仪表示慰问。

费令仪还没接受为人妻、为人母的身份,现在又要接受一个新的身份——遗孀。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感觉怪怪的。她并没有觉得自已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只是,只是现在很多人看到她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唉!多可惜,年纪轻轻地就守寡,还带着个孩子,这辈子可怎么办呀?”

潘天瑜从学校请了假回来,整个葬礼上,她一直都跟在费令仪身边,小心地扶着她,不住地在她耳边说道:“嫂子,你一定要坚强,你可不能倒下,我哥在天上看着呢,我一定会替我哥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费令仪对潘天瑜的自作多情十分厌恶,大声喝斥她“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难道你不知道我讨厌你吗?”

潘天瑜却认为费令仪不过是因为哥哥的去逝对她打击太大,受了刺激,才会口不择言地对她发火,心里更加难过“嫂子,你要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把身子憋坏了,你还怀着宝宝呢。”

如此几次之后,费令仪也没力气再生潘天瑜的气了“这小姑子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看不出来我是真的不喜欢她吗?”

潘家兄妹唯一的姑妈潘淑慎也来了,她在县城供销社上班,面对着侄儿的遗孀,她也是心酸不已。哥嫂去逝得早,兄妹俩好容易才长大,修杰这就走了,扔下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该怎样过呢?

她跟崔月婵商量“亲家母,令仪这孩子太可怜了,她还那么年轻,就失去了丈夫。”说着,她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想把令仪接到城里去,让她换换环境,免得她触景生情,太过伤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要是她再出点事,我怎么有脸去见我早去的哥嫂呢?”

崔月婵想想也行,她小心翼翼地伺候女儿,已是精疲力尽,将来孩子出生,令仪自已还是孩子,哪里知道怎么照顾婴儿,到时候还得是她带。现在潘家姑姑既然提了出来,她也乐得偷闲几天,顺口就应了下来。

于是,费令仪跟着姑妈到了城里,姑爹是地质队的,长年不在家,姑妈没有孩子,因此,对费令仪是掏心掏肺地爱啊,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的宝贝侄媳妇有个好歹。她上班的地方就在住宿的前面,滨江供销社实际上是个大院子,临街的门面就是卖商品的地方,院子里除了办公室就是职工宿舍。一家前后两间屋子,家家户户都把阶沿利用起来搭成一个简易厨房,然后厕所公用。这里跟化肥厂不同,到处都是路灯,而且厕所每天有专人打扫,非常干净。最重要的是,这是水厕不是旱厕,上了厕所,水一冲,刷得干干净净。费令仪立即便爱上了这里。

姑妈上班闲得很,每天她都会在上班时间上菜市场买菜,下班回家再精心烹调,几天下来,就把费令仪养得白白胖胖。

姑妈上班后,费令仪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就开始上街闲逛。

刚开始上引起她注意的,是满大街的小吃,什么抄手、饺子、豆腐脑、酸辣粉,应有尽有,她的胃口又特别好,在家里吃了姑妈做的饭上了街还能吃碗豆腐脑、抄手什么的,特别是有家卖的酸辣粉,特酸爽,半夜肚子饿的时候,一想起那酸辣粉,肚子就更饿了。

她不好意思告诉姑妈自已要吃这么多,可是有一天,她正在吃小吃的时候还是让姑妈给发现了,不过姑妈十分善解人意“你现在是双身子呢,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当然饿得快。你想吃什么,告诉姑妈,上街吃小吃也没关系,不过,麻辣的东西可要少吃。”

对此,她不过是付之一笑,过后想吃什么照吃不误,只是,她会小心地避开姑妈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只是,有一天,她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居然碰了一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黎昕。

黎昕拿着个大喇叭站在街上,面前摆着一排的衣架,上面挂着各色的牛仔服,在不停地喊着“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厂价直销!厂价直销!大家快来选快来购啊!”

黎昕突见费令仪挺着个大肚子面出在他面前,不由一愣,但立刻恢复了他惯用的语气“哟,是费大小姐,看来,你是终于把江致远勾到手了啊!佩服!佩服!”

费令仪胀红了脸:“你胡说,这是潘修杰的孩子。”

“潘修杰!”黎昕似乎在拼命搜索这个名字“哦,原来是那个象个小姑娘的潘修杰啊!真是可怜,那可是个好小伙子,落你手里,真是糟蹋了。”

“你再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臭嘴!”费令仪气急败坏“潘修杰跟我结婚,凭什么说我糟蹋他?我嫁给他,算是下嫁,你知不知道?”

黎昕只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可是你爱他吗?”

“爱?”她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爱他,她的爱早给了江致远,不可能再给包括潘修杰以外的任何男人了。别人不知道,面前的这个黎昕可是最清楚的。她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将黎昕的话反驳回去,却搜肠刮肚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不要你管。”

黎昕仍是嬉皮笑脸的揶揄她“那你那个小丈夫一定很幸福啰?”

“潘修杰再怎么着也比你这个投机倒把的个体户强,他是为公殉职的,他死得其所,重于泰山。”她终于想到追悼会上有人用过的词来。

黎昕突然收起他的那副玩事不恭的模样“对不起,失礼了!”他看着费令仪的脸若有所思“潘修杰死了的好,否则,他这辈子还不知道怎样才能熬过去呢?”

费令仪想扯开话题:“你这样摆摊,没个正经工作也不是事啊。要不你求求我,让我跟我爸说说好话,把你弄到化肥厂当个临时工咋样?”

“切!”黎昕嗤之以鼻“费令仪,别说化肥厂的临时工,就是你爸那位置跟我换我都不干,还求你?切!白日做梦!”

“你个死流氓,我好心好意想帮你,活该你摆一辈子地摊。”

黎昕正色道:“你可别瞧不起这地摊,我一天挣的钱,你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你信不信?”

费令仪当然不信,把嘴一撇,扶着腰慢慢地踱走了。黎昕在后面叫道:“我就住在这附近,有事就到这儿来找我。”

费令仪理也没理他,我来找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临盆的日子快到了,崔月婵在家里终究不放心女儿,看得出来姑妈是真痛侄媳妇,可她一辈子没生育过,哪会照顾女儿生孩子,再说她也要上班。现在厂子里钱没集资起来,没钱买材料,已经停产了。在家闲着没事干,还不如照顾女儿生孩子。因此,跟丈夫商量把厂里的小车开到县城,把女儿接回家来。

姑妈跟侄媳妇一起作伴,似乎已经习惯,费令仪乍一离开,她还挺舍不得“亲家母,你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令仪吗?你一定要把她接回去吗?你们医务室的医疗条件可没县医院好呢,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崔月婵也很感动“淑慎,你多心了,我只是想女儿了,接她回家住几日就给你送回来好吗?我保证,生孩子的时候一定会送到城里的人民医院来的,厂里有车,也很方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潘淑慎也不好再说什么。姑妈感情再好,也不能比人家母女感情阿,她潘淑慎又凭什么霸着人家女儿不放呢?无奈,她只得跟费令仪挥泪告别。

崔月婵看着女儿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样子,知道淑慎是真心疼女儿。化肥厂离县城不过十几公里的距离,十几分钟时间就回家了。

其实,费令仪还真不想跟着母家回到化肥厂,想想这里除了厂门口有个老头卖碗非常难吃的面条外,再也没有其他好吃的了。可母亲执意要她回家,她也不敢违逆,只得眼泪汪汪地跟姑妈道别“姑妈,记得以后来接我回来啊!”

可回家没几天,费令仪羊水就破了,眼看就要生了,崔月婵忙张罗着叫厂里的车赶紧开过来,自已又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住院要用的物品,就在这个时候,费令仪就把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子,母子平安。

事后,崔月婵感觉挺没面子的,女儿不说是个大家闺秀,好歹也算个企业家的女儿吧,怎么生孩子竟象个做体力劳动的农村妇女似的,只一忽儿功夫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怎么也得送到医院,接受所有亲朋好友的慰问,然后让一大帮子人焦急地站在产房门口等个三五个小时再生啦。

不过,面子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费令仪给费家添了个大胖孙子啦,不光崔月婵,连费天佑也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老两口的第一胎就是个儿子,只是生下来就死了,这是两人一辈子的遗憾。所以费令仪一生下来,费天佑才会爱如珍宝,接着崔月婵连生两胎都是个女儿,虽说新社会提倡男女都一样,不过,费家没有儿子,让费天佑总觉得在外面有点抬不起头来。现在女儿实在争气,一胎就生个带把的小子,一下就堵住了那些长舌妇的嘴,真值得痛饮三杯。

姑妈闻讯带着大包小包的也赶来啦,听说侄媳妇在家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不由得啧啧称赞“还是我们家令仪利害,听人讲有的女人生孩子在医院花了五、六百块钱还生不下来呢。钱倒是小事,这是我们潘家小孙子知道心疼人,不让他妈妈遭罪呢。”

潘天瑜也来啦,带着给小侄子买的新衣服,还有奶粉,见了孩子,抱在手上就不肯放下来。还是崔月婵说:“小孩子在月子里就不能惯着,得让他养成自已睡的习惯,要不,以后可不好带。”

潘天瑜听崔月婵这样说,才恋恋不舍地把孩子放在床上。

就是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大家的意见分歧比较大。外婆的学问最高,取的名字都是富有诗意的子轩、楷瑞、峻熙之类的,而外公则取小滨、小江或建华、建国。大家都觉得外婆取得太文,而外公取的又太土。

潘天瑜坐在床边仔细地端详着孩子“你看这孩子,小鼻子小眼的多象我哥啊,我哥叫修杰,要不就叫他小杰吧。让他长大以后,永远也不要忘了他的父亲。”

潘天瑜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这样,这个已生出了三十几个小时的孩子才有了自已的名字:潘小杰。

一般人坐月子总有诸多忌讳,比如不能吃麻辣生冷,头上还戴着头巾或帽子,脚上穿着软软地棉鞋,家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崔月婵倒没当地人那么老封建,一周以后就允许费令仪洗澡了,否则,费令仪还不得被逼疯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费令仪没有奶给孩子吃,孩子出生后,崔月婵让费令仪让孩子吸她的**,可她就是死活不肯。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崔月婵只得将奶粉兑了开水,让孩子吃饱睡了。

费令仪见这个小不点皱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一层细细的绒毛,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嘴一张就开始哇哇大哭,心里不烦耐,就由着母亲抱到她屋里睡了。

崔月婵没办法不把孩子抱走啊,她隔着房间就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她走到房间一看,小杰一张小脸哭得通红,旁边的费令仪却呼呼睡得正香。小杰这么个哭法也没能吵醒她,崔月婵不由叹了口气,把孩子抱到自已屋里。

费令仪在家天天吃母亲炖的鸡、熬的鱼汤,很快就吃腻了,不由得怀念起城里的酸辣粉和豆腐脑起来。这东西是越吃不到却越想吃,跟母亲提起。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一口否决了。

“不行,坚决不定,没听说过产妇吃豆腐脑、酸辣粉的,这事你不要再提了,想也不要想。”

母亲这一关肯定是过不去了,她只好转移目标。家里父亲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二妹和三妹在上学,还有一个人,虽说她不愿意跟她交朋友,但她却是目前自已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那个人就是,潘天瑜。

费令仪眼泪汪汪地跟小姑子诉说自已坐月子的辛苦,象个犯人一样被困在这个家里,每天吃的是什么呀,连盐味都没有,这几天嘴里都快淡出鸟味来了,到最后,还可怜巴巴地说道:“天瑜,要是你哥修杰还在,哪会让我受这种苦啊!”她眼泪水实在流不出来,只好捂住脸假装呜呜地哭起来。

天瑜一听嫂子提起过世的哥哥,泪水也不禁掉了下来“嫂子,你别难过,看在小杰的份上,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你放心吧,我哥不在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会象我哥一样对你的。”

费令仪从手指缝里露出一丝狡猾的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不骗我?”

潘天瑜露出坚定的眼神“我说到做到,你是我亲嫂子,是我除了小杰外唯一的亲人,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费令仪装做叹了口气“唉!还是算了,别为难你了。”

潘天瑜急了“到底什么事,你说呀。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的。”

“真的?”

“真的!”潘天瑜点了点头。

费令仪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吃酸辣粉。”

“这?”潘天瑜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嫂子嘴馋了,可她听说过月子里的女人有诸多禁忌的,其中就包括吃的,这就让她有点为难了。

见潘天瑜露出一脸难色,费令仪失望了,这次不用装,是真的哭出来了“我好可怜呀,连口吃的都得不到,要是修杰还在……”

潘天瑜见费令仪哭得惺惶,心觉这嫂子恐怕跟别的女人也有所不同,别的女人生孩子娇滴滴的,恐怕一周也下不了床,可费令仪却第二天就开始满屋子乱转了。如果不是她妈妈严厉管着,恐怕她一个人早跑城里吃小吃去了。要是自已真不答应她,没准她妈妈一个不留神,她就自已跑出去了。算了,与其让她一个月母子一个人乱窜,不好自已陪着她。

费令仪察颜观色那可是一流,一见潘天瑜脸色缓和,立刻知道有戏,她故作亲热地拉着小姑子的手“天瑜,我们可是嫡亲的姐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潘天瑜这关总算过去了,可母亲那关怎么过,要知道,母亲对费令仪一向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的那点鬼把戏。想了半天,还是潘天瑜想出办法:“要不,我去告诉伯母,说我带你上医院检查身体吧。”

崔月婵对潘天瑜说的话深信不疑,还说要找厂里的车送到医院去,却被潘天瑜拒绝了“不用,伯母,我们现在还用车,有人会说闲话的。”

现在厂子里停了工,厂里每一分钱都十分紧张,动车不得要油吗,要是让工人知道,又得说三道四了。因此,崔月婵并没再坚持,再三吩咐了才放心地让潘天瑜带着费令仪上了化肥厂到县城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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