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喜欢读诗便能作诗?只怕更多的还是小兄弟的天赋吧。曹子建七步能诗,骆宾王七岁赋诗,可见这作诗也是要有天赋。”
“古人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如能够吟得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究竟古人是什么时候的古人,张无邪倒是不在乎,借用一下是完全可以,反正这时候没有版权。
但是对于韩熙载来说,这就是一个全新的语言,立即大声叫好,“小兄弟说得好,吟得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这话很有道理啊,小兄弟出口成章,这功底难得啊。不想这宣州乡下居然有小兄弟这样的奇才!小兄弟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子二人欲前往宣州。”
“哦,韩某也是去宣州的啊,正好一路同行,来,小兄弟与我同车,你朋友也一块上来吧。”
牛虎见状,也知道人家喊自己上车无非是要客气,但是他却有自知之明,而且张无邪很显然是要和那人谈论诗词的,而自己也不是那块料,再说,自己又不是怕走路的人。当下便拱手行礼道:
“多谢长者抬爱,小子惯于行走,还是走着自在些。”
“既如此,那我就与无邪小兄弟同乘一车了。”中年人也不勉强,边和张无邪一起上车,牛虎则跟着中年人的从人一道步行。
一行人再次启程。
终于有车坐了啊,会吟诗还是有好处的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来是非常必要的。
一定要做一个热爱学习的人,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马车啊。
上车后,张无邪便向着那人道,“多谢长者关爱,小子才走了这点路就感觉走不动了,所以才故意吟诗,博得长者注意,实际便是为蹭先生这马车而来,还望长者恕罪。”
“小子,我虽然愚笨,但是你那一点小伎俩还是能看出来的,如若你一直不言明,那我虽然欣赏你,但也只是你的小聪明。而如今你主动说明,反而让我高看你一眼。一个人要有小聪明很容易,能做的好诗词的也很多,然而学问人品俱佳者,鲜矣!”
中年人说完便是叹了一口气,又道:“看整个国朝也就一个徐铉徐大人,还算得上是才华人品俱佳,但愿你将来能够以徐大人为学习的榜样啊。否则,便是若有些人,词做的再好,也是奸佞之人。”
“先生说错了,据小子所知,还有一人,堪与徐大人媲美。”其实,到这时候,张无邪已经基本上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所以他不介意捧一下对方。
“哦,小兄弟看来已经看出来什么了?你且说说,那人是谁?”这位可是人精,自然看出来张无邪的小心思了。
“自然是与徐大人齐名,并称“韩徐”的韩大人了。”
“上不能辅佐君王,去除奸佞,下不能造福百姓,教化黎民,有何资格与徐大人齐名!”说到这里,他居然有一丝的激动。
既然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很显然已经证明了张无邪的猜测,眼前这位,正是与徐铉齐名并称“韩徐”的韩熙载。这个时候的韩熙载,正是遭到了宋齐丘和冯延巳的诬告,被贬到了这宣州担任宁国节度使的推官。
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张无邪立刻转身,再次行礼,“小子见过韩夫子,先前小子无状,夫子莫怪。”
这位可是当前南唐的文坛领袖之一,值得张无邪尊重。当然,韩熙载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怀才不遇者,其遭遇也值得同情。这个时候,应该是韩熙载最落魄的时候。
这个时候交好韩熙载,虽然说不上雪中送炭,但也是一个示好的举动,等以后人家混好了,再上赶着去交结,人家肯定不认得你是谁。对于这时候的还想再来说,其落魄的心情应该是他最大的心病。
当年他从中原逃到南唐,为的就是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然而如今的局势却是被奸贼诬陷逐出朝廷,被赶到这宣州来给节度使做推官,这份羞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到。
想到这里,张无邪便安慰到,“大人不必忧虑,孟子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大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既然担心不能解决问题,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呢?”
“无邪小兄弟啊,你现在还小,不明白,这个世界总要有人为之付出啊。”
很显然,韩熙载心里的纠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别人很难理解到那种痛苦。
张无邪是在也不忍心看着这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只好继续开导。
“大人直接喊我无邪即可,如此小子便深感荣幸了。去年,小子曾随家师去过一趟鄂州,当时便在周郎大破曹孟德的赤壁游玩一番,颇有些感慨。”张无邪突然想到了后世苏轼的《前赤壁赋》,便想着拿来开导一下韩熙载。
“哦,说来听听。”
“小子当时与家师夜游赤壁,月出东山,徘徊斗牛,白露横江,水光接天。一时所感,偶有所作。愿卖弄与韩夫子,请勿见笑。”张无邪停顿了一下,开口吟诵:
“观夫水与月者,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苏夫子,别怪我剽窃啊,眼前这位心情不好,我只能将就着了。张无邪心里只能默默地向还没有出生的苏轼道歉。
韩熙载一路无言,也许是被张无邪的那番话刺激到了,自己还是没有一个孩子看得开啊。
当然他也有些疑惑,这么小的一个家伙,怎么会有如此老到的思维,就不像一个少年,简直就是一个妖孽。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教出来这样的弟子?
韩熙载不由得对于教张无邪的那位高人有了一些兴趣。联想到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韩熙载多少还是有些失落,莫非这敬亭山真的是卧虎藏龙之地吗?
不知不觉间,很快就到了宣州城,进了城门,韩熙载便问张无邪,“无邪你打算去哪儿?是投奔亲友吗?”
“启禀先生,小子的家师在宣州有一酒楼,名为“金山酒楼”,小子此番来便是去那儿的。”张无邪也说明了自己的目的地,再说,自己还不知道这“金山酒楼”在什么地方。但是既然申大叔说了在节度衙门的那条街上,那么韩熙载怎么说也应该是知道的。
韩熙载果然知道,“金山酒楼?那是你老师的?那地方我知道,就在节度衙门前的大街上。”韩熙载似乎言犹未尽的样子,张无邪也不以为意,便道,“那就多谢先生了,先生在合适的地方把小子放下来就行了。”
韩熙载直接把张无邪放到了金山酒楼门口。
看着张无邪和牛虎进了酒楼,韩熙载自言自语道,“就看你小子能不能把这酒店折腾起来啊。”说完便坐着马车直接去了节度衙门。
张无邪看着酒楼上那四个大字,心里显然是十分高兴的,终于可以有钱花了啊。虽然申大叔的说法是让自己来这里挣老婆本,但是在张无邪来说,这事显然还早。
我才十四岁好不好,你们这是要带坏青少年啊。
至于怎么经营酒楼,这个问题张无邪倒是不担心。虽然自己没搞过酒店管理,但是想来也不会太难,无非就是搞好服务,吸引顾客,建立固定客户群,科学管理,降低成本这些。
两个人像模像样的走进酒楼,然而里边的情形却让两人有点始料不及。因为,店里居然没有一个客人。
这是什么画风啊,就这样一个冷冷清清的酒楼,自己还指望着它发财呢。
几个伙计在店里有气无力的呆着,一看张无邪和牛虎进店,那伙计立刻高兴的起身,“二位少爷,来点什么?本酒楼有着上好的酒菜,您二位点些什么?”
张无邪一看这情况,便道,“我们是申大叔打发来的,叫掌柜的出来吧。”
这些伙计可不知道申大叔是谁,便道,“二位有事尽管和我们说,不必劳烦掌柜。”
我去,只是什么态度啊。不过也不能抱怨人家伙计,于是张无邪只好道,“我们是这酒楼的东家,你说我们找掌柜的干嘛?”
“啊,是东家来了?我这就去找掌柜的。”
旁边一位伙计赶紧给张无邪上了一杯茶,道,“不管二位是不是我们的东家,现在却是我们的客人,且请饮茶。”这个小伙计二十出头,模样清秀,倒是很有眼色。
这个时代的茶并不好喝,虽然说,蒸青茶已经取代了晒青茶,茶叶的青涩味已经大量的去除了,但是苦味依旧浓烈。只不过不再需要用放羊油和各种调料的方式来遮掩涩味了,基本上和后世张无邪在甘肃天水一带喝的罐罐茶差不多。
然而,张无邪一杯茶下肚,还不见掌柜的影子。不仅是张无邪,就连牛虎这个平时一句话不吭的老实人也有点急了。张无邪便把刚才倒茶的那小伙计叫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啊?”
“回少爷的话,小的岳不群,便是这宣州城里人。”
张无邪瞬间一口茶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