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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单枪匹马

那一天,林风当即班师回朝,为蓝氏帝国留下了最后一座城池,举国欢庆。

而在这个时候,却仍有一人独自坐在清风城的亭台楼阁上,赏着这一幕幕的美景,闷下了一口浊酒。

林萧向独孤傲讨了一壶浊酒来,独自痛饮。这浊酒酒劲来得快去的也快,林萧看着城中一片欢腾,却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首诗,轻声吟了出来:“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

“哈哈,这天下人,我看总算是团聚了……”林萧仰头又是一口,却是一口饮尽壶中酒,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我想,也差不多该轮到我了吧……”说话之间,他的手摩挲着一枚冰蓝色的玉佩,不知其所想。

那枚玉佩,就是当时洛轻雪离开时交给林萧的,本来是想让慕容冰璃帮忙带给洛轻雪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亲手交给她比较好。这么久以来,林萧以自己的血龙佩为模板,雕刻出了这么一枚情侣佩,并命名为冰凰。

“下一次见面,就是龙凰和鸣了……”

午夜时分,林萧拎着酒葫芦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房间,却不想早有一人已经等候许久了。

“阿萧……”林风盯着林萧,不似平常般的严肃,“这段时间来……你的变化太大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林萧的酒一下子醒了,该来的终究会来。

“爹,我不想骗你。”他缓缓地把酒葫芦放在了桌子上,眼神有些暗淡。

“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有的时候,无知会比知道真相要更好。”林萧长叹了一口气,并未坐下,而是站在林风的对面说道。

“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林风正色,他对着林萧循循善诱道,“你是我儿子,到底有什么事是你一定要瞒着我的?就算天塌下来爹都能帮你扛着。”

“……”

短暂的沉默。

林萧把头转了开来,避免与林风有任何的眼神接触,艰难道:“那如果我说……真正的林萧已经死了呢?”林萧一直害怕会有今天这样的场景,所以比起荣华富贵,他更愿意重生在一个孤儿身上,那样即便会很艰难,但至少不用面临今天这样的局面。

林风一下子怔住了,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林萧继续说道:“还记得当时魏宏的那封寿宴请帖吗?就是在那个时候……”

“就是在那个时候,你杀了真正的林萧……是吗?”林风低着头,缓缓说道。先前林萧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他心上。对林风而言,天……真的塌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林萧倒是异常的冷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自那天之后,你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怪不得……”林风喃喃道,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你杀了我儿子……又让我与梦雪团聚……”林风抱着头,不再去看林萧,纠结道,“有仇与我,有恩于我……你说……你到底要我如何再去看你……”两人都不再说话,唯有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雨声潇潇,似是下在两人心底,惹得思绪纷乱如麻。

“罢,罢……恩仇相抵……”林风泄了一口气,如同是放下了什么东西一般,对着林萧摆了摆手道,“你走吧,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爹……”林萧上前了一步,却又被林风一声大喝给拦在了原地。

“滚!你听不懂吗!”那一刻,本应正值壮年的林风,却是突然苍老了许多,他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你离开,我们就是陌路人。你在上前一步,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林萧愣在了原地,良久,他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那只脚,不再说一句话。只是从血龙佩中取出了一封书信,放在桌上。又对着林风郑重的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当林萧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听得林风沙哑着嗓子叫住了他:“站着,还有一样你的东西,给我拿走。”

绿光一闪,却是一枚翠绿色的令牌被林风扔了出来,正是神州镜台令。

林萧转身接住了那一枚令牌,却没能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在门外,倾盆大雨中,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房内的林风极其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泪自眼眶中流下,咬着牙艰难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不孝子林萧,走了。”

这一次,林风没有拒绝,却仍然没有任何回答。

林萧站起身来,不带丝毫犹豫的向夜幕中走去,单薄的身影,转瞬便在雨幕中隐去,找不到一丝踪迹。他扬起袖子擦去了脸上未干的泪水,因为从今日开始,世间再无他的亲人,也再也不会有人,为自己拭去泪水。

林风在房间里,也是久久无语。过了片刻,他抬起了头,擦了擦眼睛,笑道:“这房间里,怎的也有风沙……”

他站了起来,一抬手取过了桌上的那封信。那是林萧本来准备好的,他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将一切通过这一封信告诉林风,可不成想却是以今天这一副场面留下。

林风读着,眼眶却是在一次湿润了起来,独自笑了起来,带着一身萧索:“我这一生不信神佛,可现在,我却想问问上苍,我这是对是错啊……”

蓝梦雪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只有林风一人,不禁一愣,问道:“诶?阿风?怎么只有你一个?儿子呢?”

林风赶紧催动灵力蒸干了眼中的泪水,只是将手中的信纸扔了过去,冷冷地说道:“你自己看吧。”

蓝梦雪看着那封信,眉头渐渐锁了起来。读罢,她将信纸缓缓放回了桌上,却是扭头向门外跑了出去。

“你去干什么!”林风一下子抓住了蓝梦雪的手腕,大声问道。

“你放开我!我要把我儿子找回来!”蓝梦雪用力想要挣开林风的手,看着他的眼神异常的坚定。

“信里说的明明白白的,你还没看懂吗?”林风激动道,“你还以为他是我们的儿子吗!”

“他身上还流着我的血,在陌上竹林里,他还叫我娘。”蓝梦雪不依不饶的看着林风,气势丝毫不减,“就算之前他不是,那现在就是了!”

蓝梦雪近乎蛮不讲理的争辩着,却是在不经意间,两行清泪划过双颊,带上了一丝哭腔:“是你赶他走的……你放开我,我要去把他找回来……林风!”

林风只是牢牢的抓着蓝梦雪的手腕,什么都没说。

“林萧就是我儿子……不论如何都是……”蓝梦雪蹲在地上,小声的哭了起来,“你让我去找他……你让我走……”

这一夜,本是喜重逢的林风夫妇,却是一夜无话。

这一夜,林萧没有通知任何人,连夜离开了清风城。

也正是这一夜,林萧孑然一身,单枪匹马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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