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霄遖带着微醺地酒气倚在电梯里傻乐，柯亭扶住他都很费劲，更何况是一个耍酒疯的一米八的汉子。让柯亭措不及防的是，寥秒秒又来了。
“嫂子，我没地方住，我霄遖哥哥是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霄遖哥哥？”寥秒秒凑到醉得神志不清的章霄遖身边撒娇。
章霄遖撇开寥秒秒的手。“对什么对？不对！你们都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你们不明事理，不知好歹，不......还有什么？”
柯亭：“不能耍酒疯！”
“不能耍？能耍！耍！”
“你快点帮我扶住他啊！先进去再说！”
寥秒秒和柯亭一起扶着章霄遖进了房间。
章霄遖醒来时睡在了沙发上。他进卧室想上厕所，看见床上躺着两个人。他哑然失笑。“涨能耐了啊！竟敢带男人来我家里，还睡在我床上。姓柯的你给我起来！”
寥秒秒的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霄遖哥哥，你醒了？你还难受吗？”
“你怎么在这儿？”
“我没地去。我爸爸知道我回国了，他给我打电话了，我就知道他不敢惹你，所以我来投奔你了。”
章霄遖不同情委屈巴巴的寥秒秒，他心疼在沙发上捱了一夜的自己。“就算你要住在这儿，你也不能让你哥我睡沙发啊你，你这很不道德的！”
“我没让你睡，是你自己赖在沙发上不走的！你还说让我们都滚，别管你，你都哭了。”
寥秒秒低头斜昧章霄遖，章霄遖挠着翘起来的头发问：“我还哭？”
“你那简直是痛哭流涕！不过你放心大家都是嘴风很紧的人，不会泄露你的隐私的。没事儿啊，洗洗上班去吧！”柯亭起床为章霄遖解围。在章霄遖看来明明是雪上加霜的为难。
“还有你昨天把沙发和地毯都吐得一塌糊涂，你找保洁来清理一下吧，我们需要专业人才。工程量太大了，我们自己做不来。”
“姓柯的我娶来是做我老婆的，这些活该你干的，怎么能去找保洁，你来干！”
“我还要上班，没时间！”
“那你就别上班了，赶紧辞了你那个挣不了几毛钱的工作，在家里收拾收拾，过几天准备要个孩子！”
“章霄遖我们不是说好了先过三年的轻松日子，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啊你！才结婚几天你就变脸，这日子没法过了！”
“正好！我也不想过了！”
章霄遖和柯亭吵吵闹闹地出了卧室，两个人在厨房里躲着交头接耳。
“怎么办？”
“我一会儿就去跟他爸告密，今天晚上就能走。”章霄遖伸着脖子看着卧室的方向，放大音量：“柯亭，你快点做早饭！真不知道我是娶了个老婆还是娶了个祖宗！家务活做不好，饭也不做，真是娶你有什么用！”
“我嫁个你就是给你做饭的吗？结婚前你不是说了娶我就是让我享清福的，你现在后悔了？晚了！”柯亭顺着章霄遖的话音演戏给寥秒秒看。
“人啊要有自知之名，你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你休了我，你信不信老娘我休了你！”
“嘿！你......”
“霄遖哥哥，我来做早饭吧。”寥秒秒穿了粉色的及膝盖的半长裙，外面罩了一件青灰色的蝙蝠衫。她走到操作台前拿起围裙给自己围上。“你们等着吃早饭吧，还要上一天的班不吃早饭怎么能行，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好不好？”
柯亭真觉得自己多余，她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章霄遖的脚踹在了柯亭的腿上。
柯亭踉跄了一下。“他有太太，不用你做！”柯亭把章霄遖拉到自己的身后，她也拿起一件围裙狠狠地朝自己的身后甩去。“帮老娘穿好，做饭给你和妹妹吃！”
“哎！”章霄遖委屈巴巴地看了寥秒秒一眼，乖乖地帮柯亭穿好围裙。“来，秒秒咱俩先去那边坐一会儿。”
“去哪儿呀你！章霄遖你回来，给我打下手！”
寥秒秒拦住要帮柯亭打下手的章霄遖。“我哥在家从来都不做家务，我帮你！”
“他是我男人，我不管他以前在家里享什么福，在我这儿要吃就得动手，否则饿着！你就不用了，你是客人，让你下厨是做嫂子的不懂礼貌。你就等着，我和你哥哥给你伺候得好好的！啊~！”
“你不讲理！”
寥秒秒拿着行李走到门口对章霄遖承诺：“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章霄遖不说话只顾着点头，他看见柯亭凶恶的眼神后又使劲地摇头。
门终于关上了。
章霄遖和柯亭都松了一口气。
章霄遖对柯亭鼓掌。“厉害！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的？我之前不是让你演祥林嫂吗？你今天倒是演了扈二娘！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通气怎么对付她呢！”
“好的演员不是把所学到的东西表演出来，而是要有天生的戏感，就是对手给你什么你都能接住！”
“你都能接住？你确定？”
“至少到现在为止没让你给的包袱掉在地上过，不是吗？”
章霄遖不只是感叹柯亭的反应力，甚至害怕柯亭早就看透了他。“不过，你是不是还知道点关于我的什么？要不，你怎么接的住？”
“章霄遖，咱们俩之间只要存有契约精神不就足够了。别的一切当这些事情结束了就落幕了，我不带走，你也不必担心。你想让我接着你的招数，但却不想被我察觉内心。只要是我接住了，就说明我洞察到了你藏住不愿意说的。在我面前，你觉得你还藏得住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龌龊？这样对寥秒秒。”
柯亭沉默了好一会儿。
章霄遖笑笑解围。“算了，当我没问。”
“我们都一样。”柯亭解下围裙说：“没什么不一样。我先走了，上班去了。”
章霄遖觉得柯亭比他更能看得开，实际上她看得比章霄遖想象的还开，她能把感情剥离了出来是不想让自己深陷，不让章霄遖难堪，但章霄遖也没能因此而开心。日以继夜的相守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于合约精神是好的，于人的感情体验确是残酷的，章霄遖意识到自己比柯亭先感受到这种残酷了。
柯亭刚出了家门，柯奕就打来了电话。他想见张庆云了。
“宋师傅，我和我爸有事情要解决，我想跟你请个假。”
“柯亭啊，好好陪陪你爸，我给你两天的假。好好放松一下，回来再补假条。”
“不用，一天就够了！前一段时间也老是请假，再多请也不合适了，宋师傅！”
“别担心这些，不还有师傅呢嘛！”
“师傅......谢谢你！”
“师傅也没什么能耐，就只能多给你一天的假期。”
张庆云和柯奕坐在一条长椅上。张庆云把头转向几乎背对柯奕的角度，嘴里念念有词，别人只能听辨出一句：不怕。其他都是嗯嗯啊啊的辅助发音的词语。
齐叡站在柯亭的对面。柯奕没告诉柯亭齐叡也来了，柯奕是怕柯亭知道齐叡来了，她会避而不见。齐叡代表教育局来看望张庆云。张庆云的病退手续，工资补发都要通过任职于人事部的齐叡，柯亭怎么避也避不开他的。
齐叡对着张庆云拍了一张照片说的是要放在上交的资料里，赵医生一直跟齐叡解释张庆云的病情，每两三句里都要加上一句：柯亭这些年不容易啊，被她妈拖累得不轻。
柯奕和齐叡听着赵医生一遍一遍地说着：柯亭这些年不容易啊，小姑娘的大好年华都陪她妈葬送在医院里了。
谁都知道柯亭不容易，但在场的人没有谁是容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