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乔的意识逐渐恢复。
“怎么还没收拾妥当?”宋管事有些威严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一个略年轻些地声音答道:“他手攥得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不好强行掰开吧?要不,还是跟王爷讨个主意?”
宋管事叹了口气,道:“王爷中了毒,伍婆婆虽然会看病,可这毒却不会解,也只能先按着王爷说的,浸了好些冷帕子给王爷镇在胳膊上。王爷眼下睡得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那该怎么办?”年轻些的问道,“若不是听说他救了王爷的命,我也用不着这么多顾忌,早就给他换好了。”
他虽这么说着,话语间却是十分不信的口吻。
这倒也怪不得他,就看莫廷轩和林羽乔的样子,谁都会觉得林羽乔一定是那个被救的人,而且宋管事等人看到他二人的时候,也是莫廷轩跛着腿背着林羽乔。
可偏偏,王爷亲口对他们这么说了。
宋管家不置可否,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不然,再等一会儿叫醒他,你看他的脸色,只怕也是不好,还是要尽快让伍婆婆给看看,拖久了万一有什么事,我们怎么跟王爷交待。”
林羽乔听说江夏王正睡着,那么有什么事情一时半会也不会传到他那里,自然是此时醒来最好,于是也不等他们来叫,轻咳了两声,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快去看看。”宋管事果然一喜,领着一身着灰衣小厮模样的人到了床前。
林羽乔一起身,就觉得一阵晕眩,继而头疼的厉害,一手扶着头,一手撑了床才坐起身来。
“公子。您醒了?”宋管事行了一礼。
林羽乔点头,也微微躬身,开口声若游丝:“先生,是先生救了我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不得公子如此称呼,这里是丰水庄,是江夏王爷的庄子,老仆受了莫家老夫人的恩惠在此管事,公子喊我‘老宋’便是了。”
林羽乔自然不会那么喊,便道:“宋大叔太客气了,这次还要多谢宋大叔救命之恩。”
宋管事连道几声不敢当,继续道:“这位是我的侄儿宋声,先让他服侍公子更衣洗漱,我再去找个人来给公子瞧瞧。”
林羽乔看了那与宋管事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一眼,窘然万分,忙道:“我自己来便是,也不用安排人来瞧病了,只请宋大叔帮忙递个信。”
宋管事道:“环安行宫那边,老仆已经派人递信过去了。”
林羽乔心里一惊,道:“环安行宫?”
宋管事点了点头,想到她大约还不清楚情况,解释道:“听说您是西鸠使团的人,宫里安排了使团搜救的人住进了环安行宫,就是昨日晚上到的,但太后住在那里,他们不便惊动,知道这里是王爷的庄子,就跟我们通了消息,有些事情由我们帮着安排,我正是为此去接了宋声等人过来帮忙,没想到就正遇到王爷和您。”
林羽乔默然,她还没打定主意信到底递给谁。
能从慕容佑手里逃脱不容易,可她也知道,若是她真能给楚申递信侥幸脱离,不知会不会给江夏王带来什么麻烦。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还是回去慕容佑那边比较稳妥:“既然这样,我等着他们来接就是了。”
竟是执意不肯让人先看看的意思,宋管事和宋声都觉得这位林公子很是奇怪,宋声想了想去取了面铜镜来。
林羽乔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是面如白纸,唇色青灰,她吓得一抖,不由道:“我……这……,这是怎么了?”
宋声道:“这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了,山路本就难走,如今更是泥泞不堪,行宫那边的人只怕一时半会赶过不来。您也知道,王爷就是中了毒,您最好也让人看看。”
林羽乔心想,江夏王中毒的事她知道,可自己并没有中毒啊?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林羽乔心知再多推辞恐怕会惹得他们疑心,她又确实为自己的身体不安,也只得答应了下来,但还是坚持自己更衣洗漱。
宋管事见状也不坚持,待她自己收拾得当过后,请了伍婆婆过来,向林羽乔介绍道:“伍婆婆原先是跟着老夫人的,庄子离城里远,请大夫不方便,所以庄子上谁有个大病小痛的,都是伍婆婆帮着看。”
伍婆婆呵呵笑着笑着行了礼,顺着林羽乔请的手势坐了。
林羽乔见宋管事候在一侧,要瞧着伍婆婆看诊的样子,不由目光闪烁,咬了咬唇,道:“宋大叔,王爷那边一定也有很多事情,我这边有伍婆婆帮忙诊看便是了,您快去忙王爷的事吧!”
宋管事听她竟是要支开自己的意思,不由很是惊讶,又有些不悦,王爷那边已经还在睡着,该忙的都忙过了,他过来看着也是关心的意思。
可很快他想到了侄儿方才说的“他手攥的紧,不知是什么原因”,就猜想这林公子大概是有什么难言的隐疾不愿外人知道。
若真如此,自己当真不方便留下。
宋管事笑着道:“那也好,公子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唤老奴便是了。”
林羽乔见人退了出去,心中的忐忑并没有减少分毫。
她知道男女的脉象必定不相同,实在不行也只能对伍婆婆承认了自己是女的。
至于说辞她也已想好了,伍婆婆既然原先跟着老夫人,那套说辞应该有用吧?
只是,这伍婆婆神色和蔼,目光却深沉,一副已经看透了什么的样子。
林羽乔忽然又觉得心中没底了起来。
她挨着桌边坐了下来,将手探了过去。
素青色衣袖下,皓腕皎白如雪。
伍嬷嬷瞥了一眼,定了定神,粗短有力的手指轻轻按了上去。她很快睁开眼细细看了林羽乔一眼,又闭了眼,眉头不时皱起,口中也不知呢喃着些什么。
林羽乔隐隐觉得,准备好的说辞必须排上用场了。
果然,伍婆婆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就道:“姑娘,你这几日受寒过度,眼下庄子上没有太多药材,我等下安排灶上的给你多炖些温补的,且给你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