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听着那声音就好像是一只野兽在凶猛地撕咬着什么,连咀嚼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是“咕咚”的吞咽声。就仿佛皮肉被撕扯开,骨头被咬碎,光是听那声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安若想到小时候去动物园,看到老虎在撕咬饲养员投喂的鸡的画面。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她,这才看清了不远处角落的里似乎是蹲着一个黑影。他背对着她,低着头,双手在努力地做着什么。黑影隐约可见的轮廓却比动物园的老虎大多了,她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汗,那却绝不是一个人类会有的轮廓。
安若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个大死。这是她的一个优点,很有自知之明。
这下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保命要紧。她蹑手蹑脚地准备原路返回。
可糟糕的是,这时那个黑影却突然站了起来,身上还在不停地掉落着什么。她定眼一看,那不停往地上掉落的竟然是刚刚见过的那些恶心肥虫子。肥虫子攀附在黑影的身上蠕动着,奇长的指甲插入黑影体内,发出啃咬的声音。黑影吃痛地一扫,扫掉的虫子被他踩死在地上,可是身上的虫子却像怎么都杀不完一样密密麻麻的在蠕动着。
看到这恶心的场景,她僵住了,吓得一动不敢动。可往好的方面想,它依然背对着她,看来并没有发现她存在。
很快,它就没有耐心的放弃了与身上毛虫的搏斗,却随即举起了一个椭圆形的物体。她顺着微弱的月光看了过去,立马感觉喉咙噎住了,那明明是一颗人类的头。
更让安若难以置信的是,那颗头模模糊糊的五官发型她觉得有些熟悉。不禁奇怪,自己交友什么时候这么广泛了,在这诡异的情况下还能遇到熟人?在脑中一搜索,她终于想起来了:噢,这不就是那个跳楼的鬼大叔!?
这怪物在吃一只鬼?安若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那个黑影张开大血盆大口嘴,一瞬间把整个头给吞进去了。只见他满足地打了个嗝,而那响声简直就像打了一道雷一样。
她被这个嗝吓的一激灵,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如果再继续看下去的话,被吃的那就是她了!
她后退一步,转身就准备开跑。可这时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安若看到那怪物缓缓地转过了头,朝她所在的位置看来,接着他们的视线直接对上了。当时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词:一眼万年。
他就像早就知道她在这一样,低吼了一声,口中说出了人话:“哼,看了那么久,下一个就是轮到你了!”
安若心里一凉,这怪物原来一直都知道她在这。之前不理她只是因为还没吃完手上的。现在好了,碗里的解决了,他开始准备吃锅里的了。而她,就是那锅里的。
安若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第一蠢才觉得自己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
到现在她才看清了这怪物的样貌,竟然是一只龙头虎身的巨兽。
那怪物一边嫌弃地扫掉身上的肥虫,一边朝她走来。而她警惕地观察着,小心翼翼地朝门口退去。
安若本想转头再确认下门的位置。可那怪物竟趁她转头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快速向她直扑而来。几乎是同时,她反应过来,立刻向右边一闪,竟还好运的给她闪过去了。那怪物扑了空,十分生气地瞪圆了眼睛,调整姿势准备开始再一轮攻击。
看来人的潜能在绝境中会爆发这句话说的还真对。她这一闪,为自己赚了点时间差,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梯间逃去。
可刚没跑多远,只觉周围一暗,怪物已经追到安若身后。巨大的身影覆盖上她相对瘦小的身躯,一阵阴风袭来,接着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安若觉得肩膀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心想:完了,左肩被他打断了。
她低头一看,左肩上被他抓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断。但是却没什么值得放心的,这下左手估计是要废了。顾不得疼痛,安若三步做两步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跑,仍嫌自己不够快,恨不得此时能长出翅膀来。
安若绝望地想,这次是铁定是玩完了。
“咦,这血?”可就在这么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身后的怪物竟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什么顾虑。
她可不敢停,生怕有诈,继续往下连滚带爬地跑着。又一边在想,难道她的血还有什么蹊跷?难不成这血还可以驱魔?
心中一喜,自己这不会顶着巫女光环就此得救了吧!
可怪物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竟然让老子遇到个巫女!看来今天运气还真好,老天爷直接把补品送到老子面前来了。”他爆出震耳欲聋的狂笑。身后风速突然加快,安若感觉这怪物蓄好力,重新向她冲来了。
这怪物笑的有多开心,安若就有多绝望。她不禁感到无语,空有一身灵力使不出来就算了,这一身巫女血脉还成了怪物眼中的唐僧肉。
今天看来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安若感到楼梯间里风吹过她的时候,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冷,又低眼看向胸前,才发现整个前胸已经被血浸透。她的体力在慢慢流失,脚步也越来越缓慢,绝望如潮水般像她涌来。
想到不久前她还在房间舒服的躺着回忆童年,现在竟然在楼梯间里被一个怪物追着要吃她。又想到了妈妈临走前要她幸福的遗愿,想到老爸出门前还和她说要她一个人好好的。画面轮流闪过,看来这是传说中临死前的走马灯了吧。
安若跑不动了,可那龙头虎身的怪物丝毫没有累的迹象,反而已经离她越来越近。她仿佛觉得它恶臭的呼吸已经喷在了她的背上。
“跑累了吧?老子也懒得和你玩追逐游戏了!”
安若感觉怪物在她背后完成了一个起跳,而那影子已经完全覆盖住了她的身形。她知道,下一秒,它就能扑到她身上了。
安若死心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来临。爸爸,对不起了,女儿要先下去找妈妈了。
她脚一软,顺势滚下了楼梯。安若紧闭的双眼,护着头,在楼梯上翻滚。却感受到一阵刺眼的白光将她包裹,随之就是一片完全的寂静。
她睁开了双眼,心神不宁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楼梯间,而是站在一个被白雾包围的高台上。天上什么都没有,四周也只有一望无尽的白雾。她,这是死了?原来被这怪物吃掉并不疼?
“安若,回答我,汝之身可愿献祭于我?”天空中突然传来好听的男低音。
“啊?”她并没有弄懂这是什么情况,本能地回了一个单音,但足够表达她的疑惑。
“要想活命,就回答她。这个结界只能坚持一会。”
“那。。。。我愿意?”这么回答。。。。对吗?
“汝以舞献祭,召唤吾身。”
她瞄了一眼四周,嘴里嘀咕着:“这句话是要她跳舞的意思?”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似乎是在等待。
她觉得十分哭笑不得,上一秒还在楼梯间被怪物追呢,现在却要在这莫名的地方跳什么劳什子舞。
虽然她是舞蹈专业的,但是这种情况跳舞还是第一次。
安若既恐惧又兴奋,这种奇怪的心理笼罩着她。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没有选择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绪平下来,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清平调》,脱掉了鞋子,她走到高台的正中央,站立,一个欠身云手,她开始舞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荣,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的耳边竟然传来的巫祝吟唱的声音,那仿佛从上古时代传来的吟唱让她周身充满力量。
她在舞台上跃起,转身,沉浸其中,忘记了刚刚还在被怪物追,仿佛这里是属于她的地方,让她充满温暖和安心。
一曲舞毕,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全身流动。而左肩的伤竟然不治而愈了,身体也在隐隐发光。
“仪式已成。”要不是身处这诡异的地方,她还以为他下一句台词会是送两位新人入洞房。
还没从刚刚的神奇经历中回过神来,眼前的白雾意慢慢飘散开去,隐约看到有一个男人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他修长的身材穿着一袭白色长衫,黑色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用松木簪起,俊美带着英气的面容,就像一个上古神祇。他缓缓向安若走来,单膝朝她跪下,抬头用那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说,
“安若,我来了。”
安若咋舌:这怎么就跪下了,也太突然了吧。
“你,你,你先起来。”安若吓得结巴了。
他突然起身,顺势将安若搂入怀中,一阵狂风吹来,结界瞬间一破。
安若发现他们回到了刚刚的楼梯间,空气中充满血腥味,还有腐烂味。而那怪物还是继续着将要扑下来的姿势,可是她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帮手,情况是完全的大反转。那怪物看到突然出现的人,露出震惊的神情,竟然直接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