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百花朝阳柜,里面全部装的是卫慕氏的首饰。有入朝觐见戴的,有往别府作客戴的,有在家请客戴的……各色各款,琳琅耀目。
“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动手啊!”卫慕大娘子喃喃道。
“不会了吧?对了,大娘子准备如何处置唐兀小娘子?”
唐兀芸撞墙并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依着皇妃娘娘的意思,要将她立即处死。可卫慕大娘子有些不忍,说人是野利旺荣的人,还得交给野利旺荣来处置。
野利旺荣得知自己竟戴了这许久的绿帽子,王颜大怒,昔日的恩情也顾不得了,喊着跳着要灭了奸~夫~***。
最后,还是卫慕大娘子开口劝解,说若是处死一个小娘子动静太大,未免又落大房于把柄,不如送出府去得了。
皇上即将归朝,袭爵近在眼前。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于是,野利旺荣这才歇了气,拂袖出府花天酒地解忧愁去了。
“说了送出府去的呀!”卫慕氏道。又道:“她从小跟着我在侯府长大,后来又随我进了野利府,并未在外面生活过一日。若兀地送出府去,怕是也难以得活。”怜悯之心言溢于表。
“生活艰难是一件,还有一件,不知大娘子可曾想到?”
“哪一件?”
“唐兀芸是野利王府的小娘子,若是突然将她送到市井之间任其自生自灭,必然遭至各种闲言碎语,而她与费听平的事便掩藏不住了,必然使野利王府的声誉蒙羞。”
“那依你的意思,竟如何是好?”
妺臧玉兰盯着卫慕氏道:“我得先问明白一件事。”
“嗯?”
“大娘子果真不打算要她性命?”
卫慕氏不语。
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好歹她服侍了我二十年,且让她再多活几年吧。”
“那,奴婢有一个主意。”
卫慕氏睁着盈盈的眼睛看着她。
“送她去承天寺吧。那地方干净。许是能教她好好做人。”
“承天寺啊……”卫慕氏喃喃道。
这时的大夏,尚未得到佛教的濡染,百姓们包括卫慕大语蓉这样的贵妇们,都还没受到其教化。
“也好!在那里,有人守着她,看着她,她好歹老实些。只是,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她了……算了,且让她去吧。”
看着卫慕语蓉一半含怨一半悲悯的神情,妺臧玉兰一颗心落了下来。
完美。
“唉——”卫慕氏重重地叹了一声。“虹霓走了,锦月走了,连阿芸也走了。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妺臧玉兰默然。
……
晚饭前,妺臧玉兰抽空去了一趟兴庆府最负盛名的妺臧医馆。
大夫妺臧发力一见妺臧玉兰,便道:“玉兰,上次是看在你是我本家的份上,救你一回急。那种言谎之事,你切莫要再让我做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基本功不行,你且别为难我了!”
“发力大叔这就错了!基本功是靠练习的,不练习,你如何便知道你不行?”
“都一把老骨头啦!”
“越老越有悟性嘛!你看,上次由于得到您老人家的帮忙,才将唐兀氏绳之以法……”
“啊!”老头儿一惊,手里的茶壶失手滑落。幸好坐着,壶只翻倒在衣衫上,没摔碎,却将裆前打了个透湿,宛如某些身体器官不受控制的后果……
“果然这基本功差了些。”妺臧玉兰皱眉,左顾右盼,见一旁有一张汗巾,取过来递给发力大叔擦拭。“一句话便吓个半死。”
“你们将唐兀小娘子送去见官啦?”发力大叔顾不得身前的湿,颤声问道。
当时,为了讹唐兀氏,他可是作了伪证。若是见官,自己怕是要受到牵连啊……
妺臧玉兰一个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绳之以法,吓着老头儿啦!
“家法!家法!这样的事,见官就不必了吧。”
发力大叔这才松下一口气,拿汗巾擦着额头的汗,道:“吓死我了!吓死我的!”
“大叔,你可是帮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还恩将仇报呢?是咩?”
发力大叔这才想起身前的湿,擦拭着,嘴里连连道:“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别找我了吧。我的基本功委实不好……”
妺臧玉兰取出一张纸来,道:“今日我来都来了,那就请发力大叔最后再帮我一回吧!”
“啊!还帮!?”
“不是叫你说谎,是叫你帮我看看这张方子!”
“什么方子?”妺臧发力将信将疑地接过纸。
“我有一个朋友,眼睛早年被刺伤了。我起了个方子,也不知管用不管用,发力大叔你且帮我看看呗。”
在野利王府这些日子,她利用应唤丫头之便,得以去了王府的书房。她惊奇地发现,王府里竟然藏有不少医书。只是野利王府的子嗣们对医术不敢兴趣,那些书蒙尘多年,无人问津。
于是,妺臧玉兰便寻了各种借口,前去查阅,拟出了这个治眼的方子。
听得是这事,发力大叔一时来了精神,扔了汗巾,发起力来。只见他在方子上增删修改,不一时,便弄好了。
“好了?”妺臧玉兰接过方子。
“照着我这个方子,坚持治疗,不出一年,病者自然便好了!”
什么叫你这个方子!明明是我打的草稿好不好?你不过是站在臣人的肩膀上……算了emmmm。
“那,玉兰便为我这朋友谢过发力大叔啦!”妺臧玉兰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给妺臧发力行了个礼。
……
晚饭过后,彩霞布满天空,看起来格外绚烂。
妺臧玉兰披着一身金衣,来到守荣院。
院子里,有一个老妈妈在扫地,一个小丫头正在给细封大娘子种的芍药浇花。芍药开得很盛很艳,妺臧玉兰上前看了一会儿,这一朵闻闻,那一朵摸摸,道:“可以插瓶了。”
小丫头道:“大娘子白日还在念叨,要邀姑娘来一起插花呢,不想姑娘便来了。”
玉兰便采了几枝,欲进去插在花瓶里。
得知细封大娘子在书房,妺臧玉兰想起来她的书房里有一个花瓶,正好可以插花,便径直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