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姜晴烟走了,对面的女子才敢抬起头来。
她长的和姜晴烟肖似,只是不像她一般妍丽,有些畏畏缩缩的。
姜晴雪行了个礼,道:“宁宝林。”
宁岚衣虚扶一把,道:“起来吧,无需多礼。”
姜晴雪抽噎道:“让姐姐见笑了。”说完还抹了一把眼泪。
“无碍。”宁岚衣环顾四周,吩咐道:“碧树,帮采女打点好屋子。”
碧树带着一行宫女进来,开始帮着姜晴雪收拾屋子。
宁岚衣笑了笑,道:“如若没事,本嫔就先回去了。”说着向外走去。
“宁姐姐。”姜晴雪在后面唤住她,“宁姐姐不过问发生了何事吗?”
宁岚衣转身道:“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本嫔从来不问。”
姜晴雪往前走了一步,拉住宁岚衣的手,却并不去看她的眼,“嫔妾在宫外时,就听说姐姐自幼习武,气度不凡,十三岁时便能射中飞鹰。嫔妾向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妹妹谬赞了。”宁岚衣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姜晴雪又道:“方才与家姐争执,实非嫔妾所愿。”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嫔妾在这宫里无所依靠,今后还望姐姐提点一二。”
宁岚衣拿手帕去擦她的眼泪,道:“妹妹客气了,本嫔自是会竭尽所能。”
处理好偏殿的事,宁岚衣和晏书一同往回走。
晏书咂嘴,“小主,奴婢看姜采女真是可怜。”
宁岚衣轻笑道:“有些事情,并非你眼所见到的那么简单。”
“小主是说姜采女是装出来的?”
“装不装我不知道,不过,有时候害了你的可能是最柔弱的那个。”
当年她与薛采怜师从一人,薛家门第不好,总被人无故嘲笑。彼时宁岚衣少年心性,最看不过欺软怕硬之事,强出头替她讨了公道。
后来和薛采怜成了挚友,她扪心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给她做了嫁衣?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轻易相信其他人。
晌午的日光罩在她头上的珠翠,折出耀眼的光芒。晏书隐约觉得,宁岚衣和以前不一样了。
果真无事一身轻,宁岚衣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醒来后觉得口渴,正想喝水,晏书就小跑进来。
“小主快起来,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
宁岚衣定了定神,道:“什么?”
想到皇上会宠幸她,却没想到会这样早。
“小主赶紧沐浴更衣吧!”晏书说着就把宁岚衣往里推。
宁岚衣缓了口气,端正了身子,道:“不必,今夜皇上不会在长安宫歇息。”
晏书嗔怪道:“小主这是在说什么丧气话?”
“并非如此。”宁岚衣往嘴里送了口水,才说:“你不明白,去把那件牡丹纹的凌裙拿过来。”
晏书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好照办。宁岚衣不紧不慢地把衣服穿上,就听见外面来报,皇上正往长安宫赶来。
因是初次侍寝,样子还是要摆一摆的。宁岚衣携了宫人齐齐在宫门外立着。
长安宫离养生殿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算远。李靖宸来得时候没坐轿辇,身后只跟了个太监。
宁岚衣离他还有几步远便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
后面宫人也跟着齐刷刷地跪下,李靖宸瞥了一眼,只不咸不淡说了句:“免礼。”
皓月当空,长安宫弥漫着栀子的香气,李靖宸宁岚衣一前一后,月光下影子成双。
“朕听闻你极擅骑射?”李靖宸坐在上座,问道。
宁岚衣道:“雕虫小技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李靖宸抬眼,上下打量她一番。
云鬓后绾,只插了支玉簪,衬得肤白胜雪。身上穿了简单的牡丹纹凌裙,微微垂首,看不清表情。
长久的静默,帝王缓缓开口:“今日为何在殿上偷看朕?”
啥?被发现了?
宁岚衣略微有些尴尬,却还能稳住心神,道:“陛下天人之姿,英武不凡,嫔妾实乃无心之失。”
“哦?”李靖宸轻笑,“那为何现在又不看了?”
李靖宸只当她是寻常女子的娇羞,并未多想。
皇帝都发话了,宁岚衣也懒得扭捏,抬头望向李靖宸。
跟上一世不同,刚及弱冠的李靖宸眉眼间还存着些许稚气,相同的是,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睛,都会给人坠入无边黑夜的错觉。
没想到宁岚衣这么快抬头,李靖宸愣了一下,复又带着笑望过去。
四目交接,美人眼里似是含了潋滟秋水,美不胜收。
宁岚衣丝毫不显慌乱,只恬淡地笑了笑。
李靖宸觉得有趣极了,往常心如宫的妃子见了他,不能说害怕吧,但也害羞的很,可从她脸上,李靖宸似乎读不出一丝慌乱。
不由自主走过去,一手揽过她的腰身,声色喑哑道:“朕好看吗?”
宁岚衣浅笑,下意识后退一步,仪态端庄道:“好看。”
李靖宸扑了个空,皱眉道:“朕乏了。”后宫的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巴巴的送过来,她竟然敢躲开?
宁岚衣继续笑着,福身道:“嫔妾替皇上更衣。”
双手去解他身上的腰带,触到身子的那刻,墨香弥漫开来,能感受到衣衫下坚实的肌肤,徒然一抖,却又很快稳住心神。
又替他脱了鞋袜,宁岚衣道:“陛下好生歇息。”说完转头便走。
“站住,你是何意思?”李靖宸饶有兴味地挑眉,以为这是女儿家的把戏。
宁岚衣转身,嘴角依然带笑,“嫔妾不才,却也知黄帝为作表率而娶嫫母为妻,今日嫔妾入宫,所为何事,陛下心知肚明。”
李靖宸的脸一点点冷下去,冷哼一声:“朕倒是低估了你。”
宁岚衣继续道:“嫔妾得父令入宫,陛下定知道其中缘由。”
“朕和镇北将军定会戮力同心。”李靖宸俯身,在她耳边道:“你多虑了,朕不喜欢聪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