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乞巧节。
从天蒙蒙亮杨府就如闹市般热闹起来,大门口人来人往,马匹车辆络绎不绝。
“端州刺史路明中,珠宝一箱,黄金千两,入西院!”
“封州刺史唐于,玉如意一对,入北院!”
“汝州刺史柳风云,名家古画一副,入北院!”
杨府这次可是堪称大宴天下宾客,共设宴席四处,分为东南西北四院。
宴席的豪华程度也是依照东南西北的方位依次递减,来的这群人最低都是一方刺史,正四品大员!
但是这些人无一人能入东院,最好的也就能到南院参加宴席,这还是因为礼物厚重的原因。
……
直到日上三竿,王管家那破锣般的嗓子更加嘶哑了。
“啊!姚大人,欢迎欢迎,姚丞相,东海夜明珠一颗,尊请东院入席!”王管家看着从轿子上下来的一个半百老头,连忙上前搀扶着,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见过丞相!”不管是来往的宾客或者是杨府的下人,都恭敬地看着来人抱拳作揖。
这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稀疏,脸皮干瘪发皱,一对肿眼泡夹着两颗浑黄的眼珠,有精无彩地扫视着众人。
“哈哈,今日公主大婚,老朽就是来沾沾喜气,各位不必多礼。”老头满嘴的牙都快掉光了,说话都漏风!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宰相姚崇。
姚崇为唐朝四大贤相,武则天时期就任宰相,历经三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谓权倾朝野。
这号人物就连太子都得巴结,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杨府,一个驸马!他自然当的起最高礼遇。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宾客才渐渐地少了起来,王管家也松了口气,端起一杯香茶润了润嗓子。
“寿王爷驾到!”一顶八抬大轿离杨府还有百步之遥,扶轿的小厮扯着嗓子大声叫到。
“寿王爷!”王管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飞也似地向轿子跑去。
“王爷,没想到你亲自来了。”王管家把李瑁搀扶出轿子,倒地跪拜,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起来吧。”李瑁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王管家的肩膀,然后自顾地向杨府走去。
“多谢王爷。”王管家谢恩起身,佝偻这身躯跟在李瑁身后。
“本王妹子大婚,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来。”李瑁今天穿了一件雪白大氅,里面衬着金黄绸衫,腰缠丝带镶着八块金玉,脚蹬皂靴绣着数头狮虎。头上玉箍束发,露出富贵容颜,手上折扇轻摇,当真风度翩翩!
“这是血珊瑚,生长于南海极深的海沟之中,就当是本王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吧。”李瑁单手一挥,一个下人拉开手中被黄布掩盖的一物,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株血红的珊瑚,虽然只有一尺来高,却是通体血红,没有一丝杂色,被阳光一照,更是显得晶莹剔透,那血红的颜色好像活了一般,四处流动!
珊瑚虽是宝贝,却也不罕见,可像这样纯洁通透的,那可就稀罕了,如此一件,绝对价值连城!
不愧是王爷,出手果然不凡!
“如此珍贵的宝物,老奴替驸马多谢王爷了。”王管家的再次跪下了身子。
“呵呵,要说珍贵,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本王那妹子呢?”李瑁笑着摇了摇头,眼睛盯着王管家:“只要是我的亲人,本王自然不会小气,亏待于他。”
“老奴明白。”王管家低头回答道,“来,王爷请!”
李瑁没再搭理门口跪了一地的宾客,在王管家的带领下摇晃着折扇进府去了。
在杨府的一间僻静小屋中,李瑁看着王管家,眼神变幻莫测。
“王宝,你不会真的变成了杨府的管家了吧?”
“王爷恕罪,奴才一直忠心耿耿,岂敢背叛王爷!”王管家啪地跪在地上,整个身躯匍匐在地。
“是吗?你确定你没有事情瞒着我本王吗?”李瑁直勾勾地看着王宝,眼神中隐隐透出杀气。
“奴才就算万死,也不敢对王爷有半点隐瞒啊!”王宝在地上爬行到李瑁跟前,一把抱着李瑁的腿,一时间老泪纵横。
“哼!那你为何要隐瞒杨玉环和男人交往的事实?”李瑁冷哼一声,一脚踢开王宝。
“啊?这我并不知道啊。”王宝抹着老泪,抬着头委屈地看着李瑁。
“好了,本王就当你不知道,但你应该知道有个叫千尘的人吧?”李瑁看着王宝的表情不像有假,也就不再追究。
其实李瑁只是想时刻为王宝敲着警钟,让他时刻记着自己的真正身份,别迷失在假象中。
“千尘?王爷是说和益州刺史府一道来的楚千尘吧?”益州一行来送贺礼的人就数楚千尘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那一掌的功力,让他都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刮目相看。
“应该是他。”李瑁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却身怀很高的武功。”王宝正色说道。
“哦,和你比起来怎么样?”
“这个人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奴才也难以揣测。”王宝如实地汇报了昨天和楚千尘交手的情景。
“哼!好一个英雄美人!我看杨洄怎么给我交代!”李瑁这次觉得是杨洄故意隐瞒了自己。
“王爷,奴才觉得驸马没有那个胆子,或许他也不知情,这件事我看还得从他们益州来的人身上找突破口。”王宝眼珠一转,顿时献出一计。
“你有什么想法?”
“那益州刺史府的文家兄弟貌似和楚千尘不和,特别是那姓文的胖子,看楚千尘的眼神一直怀有很深的敌意,我想他们之间恐怕有什么仇隙。”王宝这老家伙人老成精,自然精于察言观色,他早就看出文家兄弟和楚千尘不对付了。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文家兄弟或许就是最佳的人选。”李瑁赞赏地看向王宝,点了点头,他已经彻底把从未谋面的楚千尘当成了敌人。
王宝心里暗叹,都道红颜祸水,确实不假,这楚千尘恐怕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寿王李瑁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