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没有学过与金融经济类的学科这点冷逸臣和灵儿同学数年课业上的瞒不过彼此。
灵儿淡然的性格决定她绝不会强求自己去修习其他外语,至少他很确定的知道她不会法语。可就他所知慕凌在法租界已是吃得开的风云人物法语的流畅程度不亚于母语汉语。
性格,客观的伪装也可以,但扪心自问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一夕之间变了性格和处世之道。除非…她真的不是灵儿。
冷逸臣一点点从愤怒变得慌乱变得不知所措,原因竟然不是灵儿不再是灵儿,而是他得出的结论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让自己痛彻心扉。他甚至对于这个事实欣然接受,欣然接受现在的凌儿是另外一个灵魂?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冷逸臣才突然发现其实他早已不像过去那般想念记忆里那淡雅娴静的灵儿甚至有好几个月都不曾想起过过去的她哪怕一个画面,眼前闪烁的是那个活泼机灵近乎刁钻的凌儿!这个事实让他极度的鄙视这样的自己,可那鄙视的偶尔瞬间心里闪烁的那一丝难明的情绪却越来越严重,于是他逃了,头也不回的逃离了墨影逃离了她。人能走远可心呢?
他越来越矛盾,他想要欺骗自己,可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想念凌儿,她的手好了没有,她为了照顾其他人会不会很累?她在那么关心别人的时候会不会疏忽了她自己?一个个问题犹如被人用铁锤将木楔直接凿穿胸膛扎进心窝里,他难道这么轻易就变了心?他要如何面对他曾经无比坚信的对慕灵的爱?
他快要疯了!于是他回避,他屏蔽一切可能接触凌儿的机会,他不要做个负心汉,如果连他都不再记得灵儿,那这世界上就不再留有一丝灵儿存在过的痕迹了。
所有的痛苦冷逸臣无处诉说,于是把自己关进房间一言不发直到被父亲绑来这里。冷逸臣翻了下身子让自己看着车上的天花板,无声。
“逸臣。”凌儿扶起根本就不肯看她的逸臣,眼角的泪表明刚刚他才哭过。
冷逸臣一言不发甚至感觉他好像就不在这里或者慕凌根本就是空气。
凌儿把手帕从逸臣的嘴里取出的时候他睁开双眼,强迫他自己用最冰冷的声音:“解开我!”
“二哥不该绑你!”凌儿心疼的看到冷逸臣的手腕刚刚挣扎留下的勒痕和血淤。
“恭喜你!”说着冷逸臣大力撕扯挣开最后一丝束缚用疼痛提醒自己强行用淡淡的表情甚至面无表情来说话。
“逸臣!”凌儿看着他。
“我道过贺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冷逸臣近乎逃跑,却被凌儿一把拽住了胳膊:“逸臣!听我说完你再离开!”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冷逸臣怕看她的双眼,怕被她看穿他的伤痛,他在再见到她的那一刻终于告诉自己一个不争的事实他真的变心了,他爱上了慕凌,而她在今天就要订婚了!
后院已经没有人了,龙泽傲和慕辰君安排的,他们需要给凌儿和逸臣一个空间和一点时间。
“有,你还在乎慕灵,在乎得超乎想像!”凌儿坚毅的看着他,这是事实。
“慕凌!你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该为你动容甘愿为你生为你死!我不是傻瓜!”冷逸臣的话说得近乎大吼,只是没有人会知道这句话不是说给慕凌而是告诫他自己不可以沦陷下去。
凌儿沉了几秒:“你可以鄙视我,但若你还有一丝放不下请留下听我说完再离开!”坦然,是该让逸臣知道的时候了,她其实深深的自责,因为无论如何现在的解释都好像是摆脱责任的托词,可她必须告诉他。
“我没工夫听你的鬼话连篇,我也不会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他想要逃,逃离这一切让他关切到心碎的人事物。
“逸臣,我之所以会选择泽傲是因为我不是慕灵啊,我真的不是她我没有她的记忆,没有她的思想,我…”
“够了!不要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你爱龙泽傲,在我看来你根本只是把他当作垫脚石挡箭牌好抓牢龙家的产业,而在慕家你也抓住了慕家最关键的人慕辰君,让他觉得你爱他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让他甘心情愿为你生为你死甚至就连被你骗取的爱情都要为了保护你而永埋在心里容忍一个龙泽傲来保护你们所谓的爱情,够了,真的够了,而我不过是你步步为营一路前进过程中的一个意外的错误罢了!”他在慌乱中胡言乱语只求赶走她,否则下一秒他也许会冲过去搂住她告诉他他要做他鄙视了一辈子的负心汉而他移情的对象竟然就是替换了旧爱身体的新欢慕凌,那他要如何面对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如何对得起灵儿那已经远去的灵魂?
“错?”凌儿听到这个错的时候顿时火冒三丈:“好,很好,慕灵会爱上你错的是她,她才是爱错人了!亏我一直以来为我的穿越替换了灵儿存在在这个世界侵占了你和她的未来而深深愧疚,用尽我所能为我这个同体异心的姐妹安慰鼓励你振作起来找回自我!看来都是多余的,她爱错了人,你实在不值得珍惜!我多余解释这么多!”凌儿踹另外一端的车门下车再咣的一声把车门摔上:“你就躲进你的壳里慢慢自哀自怜去吧,你根本不值得可怜!”连头都没有回的离开,丢下冷逸臣。
看着凌儿消失在视线里冷逸臣缓缓的蹲下身子捂着脸,眼泪冲出眼眶,他如愿以偿了,他捍卫了曾经的爱情,可如今远去的呢?是他的心吧!终于压制不住恸哭失声。
冷逸臣感觉胳膊被人轻拍,一惊之下拿开手看向那里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整个人愣在了当地。
“那。”一条手帕递给他。
“你不是走了么?”冷逸臣慌忙把眼泪擦了擦。
“要是不假装被你气走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凌儿看着他,连对视都不敢根本说的就不是真心的话!
“你骗我!”冷逸臣竟然有种想要再哭的冲动,可他这一次不是因为伤心,她…
“嗯,那又怎么样?你还骗我呢!其实你早就已经想通了!走,跟我去最先楼吧!”说着把冷逸臣拽起身,跨上他的胳膊。
“你…”无措。
“我从知道有你存在的那一天起我就从没打算伤害你,不管你怎么看,我是不会放任你继续这么独自伤心下去的!”
“我…不伤心。”冷逸臣看着她那双清澈温柔的双眸。
“胡说,那你哭什么?”那手帕给冷逸臣擦擦脸:“不许告诉我说这是刮进眼睛里的沙子让你流泪流成这样的!”
冷逸臣低下头,他刚刚再一次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让她走了,什么曾经的爱情,什么负心薄性,什么背信弃义,什么都不再重要,他只知道他不能再一次失去面前的人,不管那灵魂曾经是谁,如今的灵魂又是谁,他不想再去思索所谓的情感伦理。自责、伤怀每一种负面情绪都让人异常疲劳,他不想再这么痛苦下去了,缓缓缓缓的:“你再回来的那一刻起你就要知道你不能再放开我,否则你就不该回来!”
凌儿紧紧握住冷逸臣的手,温柔的抬起头看着他:“我会回来,我早就想得很清楚,我不会放手。”
冷逸臣看着凌儿没有再说话,他真的不想再自虐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进屋洗脸换换衣服,我帮你擦擦药,然后咱们再出发去最先楼!”凌儿挎着冷逸臣回宸园主楼。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
“逸臣,男人哭不丢脸啊,谁规定男人就不可以哭,不可以有脆弱的时候,谁敢拍着胸脯说他就没有伤心难过,就没有偷偷在人背后掉泪的时候,说这话的人都是在扯弥天大谎!”凌儿调皮的说:“知道女人比男人长寿的原因么,就因为我们可以哭,哭得稀里哗啦还会有人心疼有人哄,不愉快压抑在心里久了也会影响健康的。据说哭可以把身体里的毒素通过眼泪排出去一部分的,有益身心,也算是有氧运动的一种哦!”
冷逸臣被她逗笑了深呼吸一下后:“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慕凌,凌霄的凌。”
“这么简单?”
“差不多就这么简单吧。”凌儿已经不再属于二十一世纪所以之前的所有就好像是一场梦,如今醒来恍若隔世。
“那好,慕小姐,还得麻烦你把手帕借我用一下!”
“进屋洗脸吧。”一拽就拽进屋了,楼下没人,大概都在楼上等着出发了。
冷逸臣几乎用跑的进了洗手间洗脸,手腕上的淤血…
“逸臣,你的衣服,我帮你放在沙发上了。”
“好!”冷逸臣用冷水尽量让自己的红肿双眼不那么明显。
冷逸臣出来的时候闻到了花香。
“那,坐在哪儿,我帮你擦点药,眼睛就不肿了!还有手腕上的也会好很多。”凌儿的灵丹妙药再度起效。
“啊?”冷逸臣可不想一身脂粉味儿,可被凌儿嗯了声只好作罢乖乖被敷药。
花香淡雅敷上去感觉一阵冰凉舒适,冷逸臣闭目养神,手腕上的淤血处也一样被上了药。
“感觉好多了!”冷逸臣松口气。
“那别动啊,再敷半小时就差不多了。”凌儿看药被吸收于是再敷上一厚层。
“嗯!”冷逸臣回应着。
凌儿放下药瓶回头看向在楼梯口上探听风声的龙泽傲浅笑。
“他没事吧?”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