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离指甲紧紧掐着手臂,尽管已经掐出红印,流了血,但是他依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疼痛,现在,在他的心里只有无尽的仇恨。
当年那个曾温暖自己的小女孩已经烟销云散了,在他的心里已彻如死灰,今夜,他要将她埋葬在心底最深处,他要系上一把牢牢的锁,从此再不打开。
就像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个人,他乔司离现在无牵无挂,因为乔廷东也走了,留下了他自己,在夏城这个地方,孤零零的,就像一个游走的魂灵。
这场婚礼的“闹剧”在夏城传得沸沸扬扬,乔司离也被看作了一个笑话,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开始乔司离无法面对现实,先是颓废,整日泡酒吧,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这样,他才能暂时忘掉被那个深爱的女人背叛的疼痛。
他的那些朋友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如果这样下去,乔司离就完了。
尤其是傅天宇,虽说他是那种浪荡公子哥,但是对于朋友,他却是那种两胁插刀的人。
而此时,苏良辰正从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她都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四周一片安静,白色的墙壁泛着莹莹的光芒,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种地方,她惊恐地左右张望,这才发现,自己正在病房之中!
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旁边是不断闪亮的监护仪,浅蓝的窗帘轻轻随风舞动,按理说,自己不是应该在婚礼之上吗?
婚礼?一想到婚礼,她的头觉得异常疼痛,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那天试婚纱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温婷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爷爷,其实我和司离已经在一起两个月了……尤其现在我还有了他的孩子,我不可以没有他……”
温婷有了乔司离的孩子,有了乔司离的孩子……这句话在苏良辰的脑海中来回反复着,往事一点一滴渐渐清晰,那个带着淡淡香水味的高大男子,原来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串项链而动情,更为可笑的是,赌物思人,他看到那串项链的同时,心里想的都是自己那个心爱的人吧。
“乔司离,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苏良辰双眼一阖,两串晶莹的泪珠流了下来。
往事如梦,再回首却心如刀割。
可是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呢?
苏良辰努力抬起头来,挣扎着坐起身来,可是腿上好似没有一丝力气,她喘息着倒了下去,稍微歇息后,她再次想要坐起身,想要将腿屈起,可是,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苏良辰的面露惊恐之色,她腿上竟一点知觉没有!她拼了命似的起身,由于腿不能动,她上身用力往下移,一不小心,整个人往床下倒去……
身上传来的痛,苏良辰丝毫没有觉察,反而内心的疼痛让她万念俱灰!
她的腿没有知觉,她成了一个瘫痪,突然而来的打击让苏良辰的心里一片黑暗,她焦急,她恐慌,她痛哭……
泪眼模糊中,她胡乱抓住旁边的一个东西,想要借此起身,可是只听“咣当”一声,椅子应声而倒,苏良辰也再次倒了下去,椅子正好砸在苏良辰的腿上,血瞬时就流了出来,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
苏良辰终于忍不住,趴在冰冷的地面,无声地哭了起来,想想自己的后半生要在病床上度过,她就痛彻心扉,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死去。
提着东西而归的温灏天,看到苏良辰倒在地上,赶紧扔掉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苏良辰,心疼地说:“良辰,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谁?走开,走开——”苏良辰声嘶力竭的喊道。
“良辰,是我啊,是我,我是温灏天!”温灏天大声地说。
“温灏天?”苏良辰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身材高大,脸上带着永久笑意的温灏天,眼神空洞,两行热泪流下,“灏天,灏天——”说罢,放声大哭。
温灏天紧紧把苏良辰揽在怀中,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泣,苏良辰俯在温灏天的怀里,先是放声哭泣,后来慢慢的转为轻声啜泣……
怀抱着胸前的苏良辰,温灏天心情复杂,为什么心爱的女人在怀,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苏良辰虽然身在咫尺,可是心却在天涯,她的心比天上的云还要飘浮不定,他根本无法追逐到她的脚步。
往事又浮现在脑海,当那日莹白的婚纱从苏良辰的手中掉落时,藏在一旁的他若不是温婷紧紧拉着他,他早就冲出去了。
来到美国,他时常从梦魇中惊醒,他不断地问着自己: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自己用这样的卑劣的手段来博取良辰的爱慕,对良辰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医生宣布苏良辰有可能会瘫痪时,他的心猛然一紧,他茫然失措,匆忙与惊慌之余,他给温婷打电话。
“婷婷,良辰的腿没有知觉了……”他不忍心说下去,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长久的沉默过后,温婷冷冷地冒了一句:“那用怎样?是你喜欢她,而不是我喜欢她,所以,她瘫痪了,要看你的选择。”
“婷婷,你——”温灏天忽然发现自己的妹妹这么不尽人情,他不由得心寒。
“哥,你现在人在美国,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跟我联系了……”
温婷后面的话,温灏天没有听清楚,他默默地看了看昏迷在床的苏良辰,叹了一口气。
他费尽心机,用专机将苏良辰从夏城接了出来,为了成全温婷,更是为了成全自己,可是现在,却害得苏良辰躺在病床上,有可能再也站了不起来,他是不是做错了?
想到这里,他低头对正在抽泣的苏良辰说:“良辰,你要振作起来,医生说了,只要你坚持做治疗,你很快就能站起来!”
苏良辰抬起泪眼,望着温灏天,冷笑起来,“灏天,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枉我对他那么真,那么好,他却如此对我,竟然派他的司机来撞我,没想到,他竟这么恨我,可是我却傻的一点也没看出来……”苏良辰一边流眼泪,一边忿忿地说。
“那你现在这样做不是让乔司离的诡计更容易得逞了吗?”温灏天紧紧盯着苏良辰的眸子说。
温灏天话一出口,苏良辰竟呆愣在那里,她将眸光别向窗外,不再说话。
温灏天将苏良辰扶了起来,然后将她抱到床上,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过身去,将椅子扶了起来。
苏良辰躺在床上,望着在身边忙碌的温灏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前尘往事,不想再想起,于是闭了双眸,渐渐睡着了……
温灏天默默转过身,趴在床边,望着苏良辰,此刻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子,照了进来,有一束光紧紧贴着苏良辰的额前的发丝,最后落在枕边。
她的发丝在阳光里闪着光,就像跳跃的精灵,这种温暖而温馨的时刻,让温灏天的心里一片安静,多少天来,他没有这么踏实过了。
一股倦意袭来,温灏天感觉到困意,一开始,他强忍着睡意,可是好大一会后,他实在受不了,终于趴下头在苏良辰身边睡着了。
……
“良辰,良辰,你到底在哪里——”乔司离从梦魇中惊醒,半个月以来,他仿佛变了一个人,胡子不刮,头发不理,就连衣服也穿的邋遢,阿祥整天睁着无奈的眼神,望着一天天憔悴的少爷,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如果不是怕没有人照顾他,他宁可回乡,乔司离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见乔司离如此颓废过。
以前,不起过半个月,他的头发就必须理一次,胡子是每天的必修课,更别提衣服了,有时是上午一换,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乔司离分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呢?
夜色里,他坐起身子,听着楼上乔司离的一声呐喊,他知道,他又做噩梦了。
阿祥披衣下床,来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轻轻上了楼,敲了敲乔司离的门,小声说:“少爷,是我,你喝杯水吧——”可是房间里,却只传来乔司离轻微的打鼾声,阿祥侧耳听了听,叹了口气,悄悄地走下楼去。
乔司离听着阿祥的脚步远了,坐起身子,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良辰,这木地板也是凉啊,你爱赤脚,可怎么办呢?”乔司离自言自语,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快步来到了抽屉房,拉开抽屉,一本相册出现在面前。
那是他们的结婚相册,相片中的苏良辰一脸微笑,幸福地偎依在他的怀中,散碎的发丝,闪闪发亮,衬得她的面容更加娇柔。
乔司离一张张翻看着,不知不觉间,泪水漾满了眼眶,再一眨眼,泪水簌簌落下,滴落在苏良辰笑得正甜的相片上,渐渐地氤氲开来……
“你这样幸福的笑,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不信,我不相信!”乔司离将相册扔到一边,自己仰面倒在床上,任冰冷的泪水滑落。
“司离,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说,你还是那个夏城叱咤风云的乔司离吗?”傅天宇把乔司离拉到穿衣镜跟前说。
乔司离却踉踉跄跄,要不是傅天宇扶住他,说不定他早就倒在了地上。
“良辰不在,我照镜子干嘛,我照镜子还有什么意义?”
“苏良辰走了,她是和别人私奔了,你至于拿她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傅天宇简直要气爆了,他望着乔司离,有一种想要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你别胡说,我不信!”乔司离声嘶力竭地吼道。
“乔司离,你今天吼也没用,我告诉你,我只是在向你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你——被——遗弃了!”傅天宇不顾乔司离的怒目圆睁,大声说,“你被这样一个女人遗弃了,你干嘛还想着她,她这么冷酷无情,心如蛇蝎,你值得如此吗?”傅天宇拼足了劲,一定要在今天将乔司离骂醒。
“我不听,我不听——”乔司离捂着耳朵,惊慌失措地说。
傅天宇一把扯下他的手,眼睛紧紧盯着乔司离的眸子,大声说:“乔司离,我告诉你,你不要逃避,她走了,走了,跟着温灏天走了,你看,这是她亲自寄给你的照片——”
几张照片刷得一下子被傅天宇摔在桌子上,乔司离跪下身子,一张张地拿过,这些照片都是那个像良辰女子的背影与温灏天的侧影的照片,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身新娘装的苏良辰,正迈着轻快的脚步,而旁边的温灏天,则是一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