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谢安说我“过些日子”就能再去陪他。本姑娘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地将这“过些日子”不断延长。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安。
已经被谢安抓了包,我当然也不能再去找谢瑶来玩儿,在这被我“无限延长”的“过些日子”里,本姑娘过得如同坐牢,十分痛苦。
“檀香,你会不会玩游戏呀?”我用近乎渴求的眼神看着檀香问道。
“游戏?不会哎。我从小就跟在您身边,您一向不准我玩什么游戏,说是会学坏的。您要是实在无聊了,要不就绣绣花?”
我心里怒道:这刘氏到底是怎么想的?玩游戏怎么就是学坏呢!她拍拍屁股驾鹤西去了,留下我冒着随时可能被活活烧死的风险替她照顾这一家老小,是不是好歹也应该给我留个比较像人的生活?整天绣花,这算个什么事儿?
“我不要绣花!”我几乎是吼出了内心的不满。
“要不,您看会儿书?”
檀香真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看书!我可以看书啊!不过,我要看的不是檀香现在所指着的,刘氏留下的那些“教你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人”的丛书。我要看的,是话本!
所谓话本其实就是小说的前身。话本的形式和类型虽然远不及小说多种多样,但好歹是个解闷儿的玩意儿。况且其中又很多是一些文学大家隐去真实姓名后所写,不光好看,而且文笔极佳。
只是在东晋这时候,只有道、释、儒三家的典籍被尊为经典,其他的书都是不入流的,话本更是不入流中的不入流。我以前做燕子的时候,无意间瞟到谢安的书房里藏着几本话本,且都藏在很深的地方,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找不到。
真正的刘氏是不屑于看话本的,而且她也不应该知道谢安的书房里有话本,因此我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借。于是,我算准了谢安出去伺候花草的时间,偷偷地潜入他的书房,准备以迅雷不及俺耳盗铃之速偷几本话本出来。
偏偏有几句老话叫“人算不如天算”。我好不容易潜入了谢安的书房,却发现谢万正坐在里面。
“三嫂。”谢万看到我,立刻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现在,本姑娘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于是立刻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来向他点了点头。
“三嫂来找三哥吗?三哥方才离开,去花园修整花草去了。”
我心中大叫:我当然知道谢安离开了!我就是趁着他不在才进来的好吗!
“哦哦。我不找他。”我的眼睛不由得朝着藏话本的那个书架看去,它们离我是那样的近,可是我就是拿不到!
谢万十分疑惑地问道:“那……三嫂来找什么?”
“哦,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话本的。”一不留神,心里所想脱口而出。
谢万一笑,非常笃定地说:“话本?三哥这里怎么可能有话本?”
我不想他再在这件事上纠结,于是随口岔开了话题:“你在干嘛?”
谢万面露苦色,低声说道:“被三哥罚抄经书。”
罚抄经书这么喜闻乐见的事情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于是略略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笑意,故作关心地问道:“为什么罚你?”
谢万的头更低了,支支吾吾地说:“昨日与朋友聚会,偷偷将三哥的皮裘穿了去,不小心把油洒在了上面。”
嗯,看上去不是什么大事啊。本姑娘小时候也经常偷偷穿妈妈的高跟鞋,也糟蹋坏过一两双,可从来没有被罚过啊。况且谢安对这个弟弟一直大方得很,有什么好东西向来都要给他留一份的。他罚谢万抄经书,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于是我拿出一副嫂子的架势来,语重心长地教育谢万道:“你哥哥一向疼你,有好东西总不忘了给你留一份,他不会因为你弄坏了他的皮裘而罚你的。我想,他罚你是因为你借裘衣去并不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炫耀。这种爱慕虚荣的心思还是戒掉的好。”
谢万立刻对我露出十分钦佩的表情:“原来如此。若不是三嫂提点,我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了,君子者应注重德行修养,而非外表光鲜。”
谢万的态度让我甚感受用,甚感得意。可就在这个时候,谢万突然看向我的后方,道:“三哥,您回来啦。”
我后脊梁一凉,整个人都僵住。
谢安从我身后走到我面前,笑盈盈地说:“夫人的身子好了?”
我急忙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就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谢安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将我拉到了书柜前,从最里面抽出了一本话本来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觉得这本最好,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