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有个疑点。”唐婉给出明确的答复。
金锐一摆手，打了个“请说”的手势。
“王庆父子经手的项目很多，所涉资金规模也大，因此给集团的收益回报也多，可是同样地，一旦这些项目出了问题，比如资金链断掉，那集团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这就是隐忧所在。而且，我发现，这些项目中有不少是与甄源榭的公司有关。”唐婉说道。
“甄源榭？”
“嗯，知道这个人么？”
“嗯，听说过，”金锐点点头，“山西人，72年6月出生的，今年42岁。他是幻城控股集团创始人，幻城汽车生态全球董事长。2004年，甄源榭创建幻城悦视网，2010年8月在创业板上市，幻城集团致力于打造基于视频产业、内容产业和智能终端的‘平台+内容+终端+应用’完整生态系统，被业界称为‘幻悦模式’。我还记得，2011年胡润百富榜，甄源榭以420亿财富排名第31位。同年胡润IT富豪榜，甄源榭以355亿元排名第八。2012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甄源榭排名第37位。”金锐笑了笑，“唐婉，这可比你的排名还高上一位啊。”
唐婉没接这茬，“抛开业绩，就甄源榭个人呢，你了解多少？”
“哟，这你可把我问住了。我和甄源榭从无交集，他不认识我，我也只从电视和新闻上‘认识’他。既然问起，我只能从已知的信息和他的一系列商业运作来分析分析。在我看来，作为幻城的掌舵者，甄源榭就是一个喜欢颠覆的人。你看看这些年，版权分销、视频第一股、盒子、超级电视……悦视几乎成了近几年网络视频行业的‘弄潮儿’，甄源榭不断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他应该还是个非常执着的人，认准了路，一条道走到黑。《外滩画报》曾经提到，甄源榭只去过一次美国，他最喜欢的就是马刺队更衣室里那一句话：‘当一切看起来无可挽回之时，我跑去看石匠重复捶击他面前的岩石一百次，而那块石头连一个裂缝都没有露出来。接下来的第一百零一次捶击之时，此石一分为二。不是因为这一次捶击，而是因为你的始终如一。’由此可见，执着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外媒曾经评论，‘从外形与言谈看，甄源榭确实不具备电视杀手的气质，但不要忽略隐藏在他消瘦身躯中偏执的力量。’我所了解就是这些，所以……唐婉，你在担心什么？”
“你刚才提到‘颠覆’和‘执着’，在我看来，‘颠覆’本身是个中性词，可就是因为中性，它就有可能往好的地方偏，也有可能滑向不好的一方面。甄源榭这几年就没定下来，一直在不停地折腾，不断地尝试新的东西，往往业界还有普通大众还没消化完他上一个概念呢，新的设想又冒出来了，有时甚至推翻了以前他自己的观点。晟毓，我不反对创新，亦不排斥折腾，但是甄源榭的所谓‘颠覆’已经有些偏离原来的轨道，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站还没站稳，就想跑，跑没跑多远，又想飞；又像是有的人创业，基础还没打牢，就忙着拓展，到处开分店，最后呢，一堆泡沫！还有他的‘执着’，其实准确点说应该是‘偏执’，什么是偏执？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晟毓，你应该知道，如果一开始你的想法就不可行，你的方向就是错的，这种情况下，越是坚持距离正确及理性就越远，错得也就越离谱啊！”
“你的枫华国际呢，起初是做女装和银饰的，现在呢，文化、地产、金融、餐饮，还不是衣食住行样样涉及？而且还是跨国公司，人家甄源榭好歹还只是在国内折腾，你呢，业务都拓展到海外去了，怎么着，只有你可以四处开花结果，别人就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是不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金锐心中认可唐婉的判断，嘴上忍不住调侃。
“晟毓！我和你说认真的呢！”唐婉白了他一眼，“不是我见不得别人好，也不是我唐婉自负，幻城悦视和枫华还真不能比，枫华虽然也对外扩展，旗下业务广泛，门类诸多，可我们每一步都稳扎稳打，提前做足功课，我们的团队都是专业的，聘请的人也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不是门外汉，没把握吃下的蛋糕我们一口不碰，哪怕利益再丰厚再诱人！可幻城悦视就……哎，不说了，总之我心里不踏实！还有，我私下叫人调查过，甄源榭和龚缯兵关系很好。”
“龚缯兵？易达用车的CEO？”金锐略感诧异，他只知道易达用车2010年5月在帝都成立，隶属于神州车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是全球最早的网约车平台之一，却不晓得这易达的CEO居然和甄源榭私交密切。
“你知道他？”唐婉问道。
“当然！就算以前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新闻不断，想不知道都难啊。就在昨天，36氪刚发布一则消息，说龚缯兵或离职，重整不满一年的易达再次陷入漩涡，网友还在下面留言，说堂堂的网约车鼻祖被弃，易达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到达。要说这龚缯兵也是个不消停的人，‘下跪’风波还没平息，‘辞职门’又出来了。原本灯火外卖的董事长，一年前离开灯火外卖，一年后又要离开易达。小道消息称龚缯兵已于近期办理离职手续，离职原因是没有通过董事会考核，不过龚本人倒是没有正面回应。”
金锐提到的“下跪风波”是去年11月中旬的事儿，一段“下跪”视频在社交媒体上传播发酵，让龚缯兵陷入舆论之中。视频中下跪的男子名为尤江，是前易达政府事务总监、副总裁，视频中他自称“做了件特别对不起良心的事”，要向一旁站着的龚缯兵磕头赔罪。随后龚缯兵询问拍摄者“视频拍好了吗？”，尤江则表示要“发到群里”。
尤江下跪的原因至今众说纷纭。就在下跪事件爆出后不久，尤江就对媒体发声，称龚缯兵欺凌员工、威胁开除政府事务部其他人员，因而自己被逼向其磕头赔罪。按照尤江的原话，“老易达的人都不服龚缯兵，龚缯兵只能靠开人、换人获得尊重。”
“所以，晟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且不管龚缯兵的事到底如何，负面新闻缠身，这个人自己就立得不正！甄源榭和他混在一起，能好到哪去？”唐婉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这话说得在理！”金锐点头，“能绕回正题，怎么和糖糖扯上了？”
说起糖糖，唐婉的双眉不由地皱了起来，“糖糖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上了初中，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变得不爱和我说话，和我的交流越来越少，以前我们都是有说有笑、无话不谈的，即使是吃饭时间，那丫头也是闷头儿吃喝，我问什么答什么，自己从来不主动说话，饭后回自己的房间一关门，有时一两个小时也不出来。这段时间我也忙，刚开始没太注意糖糖的变化，等我发觉这孩子不太对劲的时候，糖糖的变化似乎已经超出我预想的范畴。你看她现在，对我常常是爱答不理的，抱着个手机和她亲妈似的，半天不撒手，和同学聊天打电话总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还会开心地笑起来，有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卫生间，都凌晨了，还在聊天，我当时真是……不夸张地说，羡慕嫉妒恨，一股火就从心里冒出来，再硬生生压下去。真是后悔这么早给她买手机！我有一次趁她不注意，拿了手机，翻看她的微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微信里聊的都是些什么呀，那语气一看就是个男的，‘糖糖，880一下心情好点没？’死丫头回对方，‘好多了，谢谢牧野哥！’然后那个什么‘牧野哥’的又发‘客气！咱俩之间说什么‘谢谢’，下次再心情不好跟哥说，别说880，770都可以！’死丫头回了三个‘害羞’的表情。我网上一查，880是‘抱抱你’，770是‘亲亲你’，晟毓，你都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她这是干嘛，早恋？才上初一，心思不好好放在学习上，一天到晚想的什么事情！那丫头也是机警，可能发现什么苗头了，再后来我再翻她手机，发的全是代码一样的符号，我一句都看不懂！你看！”说着，唐婉把手机里的截图翻给金锐看，“这都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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