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空吗?我妈想请你去家里吃午饭,谢谢你送给她的手套。”
对夏殊,慕颜并不着急,他愿意耐心地等,希望夏殊会慢慢喜欢上自己。
只是,母亲慕欣茹却是一点就着的性子。慕颜原本不打算将手套拿给母亲,上次回去见母亲病中心情郁结,想讨她开心,便拿了出来。
慕欣茹十分高兴,非逼着慕颜将夏殊带回家做客。
而母亲慕欣茹,是慕颜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惹不起,不敢不顺从的人。
听到慕颜贸然邀请,夏殊心里一紧,着实为难。
自己再不解风情,无奈身边有朱绮这躲解语花,对慕颜的心思自然多少猜透几分。
眼下两人的关系,既非往称兄道弟的好哥们那条道上走,又不是男女朋友,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自己一个女孩贸然到男生家里做客,万一慕颜的妈妈误会自己和慕颜是一对,怎么办?
可是,就此拒绝——
想到素日里慕颜对自己照顾有加,日常也是处处以夏殊为先,从未跟自己开口提过什么要求,如果因为刚才那一点顾虑就回绝了,夏殊觉得自己未免太狭隘太矫情太凉薄了。
……
见夏殊犹豫不决,慕颜开口宽慰道,“我们家就我和妈妈两个人,平时很少有人到家里做客。我妈又很喜欢女孩,如果不是我爸爸去世的早,他们肯定还会要个女儿。就当你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妹妹,这次难得她开口,你当帮我一个忙吧!”
没错,慕欣茹确实将夏殊想成了慕颜的妹妹!
只是此妹妹,非慕颜口中的妹妹,而是你侬我侬的情妹妹!
但是慕颜的这番说辞,夏殊信了!
毕竟,两人的接触中,慕颜从来都是谨言慎行,更别提骗自己了。
所以,夏殊干脆地点了点头。
在夏殊看来,就如慕颜所说,日后即便做不成情侣,做哥哥也未尝不可。
慕颜虽然只比夏殊大三岁,却要成熟稳重的多。
只是夏殊私底下觉得慕颜性子太过寡淡,天塌下来的大事儿,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宠辱不惊。
朱绮反而觉得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许多女生就是被他外表的冷迷得神魂颠倒。夏殊不敢苟同,只认为他的冷倒不如是不肯将对妹妹的疼爱宣之于口的哥哥来的舒服。
夏殊的父亲是独生子,并无叔伯。以前在老家,逢年过节祭祀祖先,和别人动辄一二十人的大家庭相比,夏家不是一般的人丁稀薄。
到了夏殊这一辈,好点,夏殊还有个比自己小5岁的弟弟,叫夏途。
夏父也算儿女双全。
只是,夏途年纪小,性子急不稳当,倒是需要夏殊时时劝解开导,而且去年又参看了军,平日更是难得见一面,所以若是凭空从天上掉下一个慕颜这样的哥哥,夏殊自然万分高兴。
周末堵车,两人倒了两趟公交车,整整坐了快两个小时,眼看着快要出市区,才在一片绿意盎然的现代化小区前下了车。
开门时,慕欣茹早将水果洗好,点心备好,坐在家里盛情以待。
装修简单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原色橡木家具散发着淡淡树香,虽不宽敞,但母子两人住到绰绰有余。
“这里环境倒是挺好,就是离着你们学校太远了,回来一趟太费劲。”慕欣茹见刚进门的夏殊额头上汗水涔涔,体贴地递上毛巾。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冰淇淋消消热气!”
自己体寒不能吃冰激凌,慕颜又不喜欢甜食,家里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实在找不出几样,慕欣茹早上特意各种糕点零食买了一堆放在冰箱里,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慕颜一回来,就钻进厨房,帮母亲拾到鱼去了。
夏殊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转悠,家里打扫的特别干净,东西归拢的有条有理。此时,阳台上几盆正在盛情绽放的长寿花,非洲雏菊,开的赏心悦目。
虽然装修简单,但细节布置得颇用心思。背景墙上,挂着一副抽象派油画,夏殊虽然不懂鉴赏,只打眼看去,只觉得颇具艺术造诣。
“这幅画真美!”
不知为何,夏殊觉得这幅画颇有眼缘,不禁凝神驻足,流连忘返。
“你也懂油画?”
慕欣茹端着一杯冰激凌从厨房走出来,眼中诧异中带着惊喜地问道。
夏殊急忙摇了摇头,羞赧一笑。
“这都是我平日里闲着无聊画的,慕颜从小耳濡目染,现在画的一点不比我差,你若是喜欢,回头让他教你!”
说着,慕欣茹将夏殊引到自己的画房,里面摆着两个都为完工的画架。慕欣茹的身体有病,不适合上班,就在家里画画油画,拿到集市上去卖,赚点零花钱。
慕欣茹指着其中一个画架说道,
“这幅就是慕颜画的!他呀,平时太忙了,偶尔周六回来一趟画几笔,足足画了一年多,如今还没画好……”
夏殊认真看去,是一副静态人物画,淡粉色的背影,被描摹的如梦如幻,画面中隐约有个头戴紫色发带,身穿素白连衣裙的少女雏形,却是背对着画面,身姿绮丽地端坐在湖边一块巨石上。
这背景,这衣着,夏殊瞧着很熟悉,略一沉思,突然想起去年夏天,慕颜第一次主动找自己时,正是带着紫色发带,穿着一身白裙,清晨坐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晨读!
夏殊不由得脸色隐隐一红。
自慕颜开始做这幅画,慕欣茹猜想这个女孩是谁。直到今天看到夏殊的身形,隐隐猜透定是夏殊,只是考虑到女孩子面皮薄,见夏殊脸色一红,便心知肚明,并未点透。
自从夏殊进门,慕欣茹第一眼就看上了夏殊恬静美丽,温柔大方的样子。一喜欢,想问的便多了起来,从夏殊老家是哪儿的,家里几口人,到父母是干什么的。
问的事无巨细,夏殊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不是说好的妹妹吗,怎么有种新媳妇见公婆的意思。
只是慕欣茹长得颇美,气质温柔,目光爽净,夏殊实在讨厌不起来,便都一一如实回答了。问完夏殊,慕欣茹又说了些慕颜小时候的事儿,夏殊听的乐不可支。
打眼一看很是喜欢。如今一番闲聊后,慕欣茹对夏殊更是喜欢了。心里便有点怪儿子,今年也二十有七,眼看别人早谈婚论嫁,娶妻生子,偏他有这么好一个女朋友还藏着掖着!
为表达自己的喜欢,明明只有三个人,慕欣茹大张旗鼓地做了满满一桌子,八个菜。
吃饭的时候,夏殊和慕欣茹有说有笑。
相比之下,慕欣茹倒是越发瞧不上自己默不作声的儿子了,不由得气恼地提点道,
“小颜,你怎么光顾着自己吃,赶紧给夏殊夹菜呀!”
夏殊愣了一下,慕颜刚刚明明给自己夹过菜的。
“妈——我和夏殊平日吃饭也是这样。您别弄得太客气了,反而让人不舒服!”慕颜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让母亲适可而止。
“你这说的什么话!算了,我说不过你!来,夏殊,咱们别理慕颜,他呀,就是平日里太冷了!你多吃点啊!”
显然在慕欣茹看来,儿子做的远远不够。
说完,狠狠剜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自己拿起公共筷子,给夏殊夹起菜。
很快,眼前的小盘子堆出一座小山。
夏殊能感觉的到慕欣茹是真心喜欢自己,急忙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阿姨,这么多,我哪儿吃的完!”
“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的,让慕颜帮你吃!”
慕欣茹直接把命令下达给了儿子,手里的筷子没停下。
夏殊:“……”
慕颜:“……”
“赶紧吃呀!”慕欣茹催促道。
“嗷,好!”
夏殊低头啃了一口糖醋排骨,眼波流转,瞟了一眼坐在身旁面不改色,正吃的一本正经的慕颜。
心想,这时候换别的男生恐怕早急了,偏他就能纹丝不动,淡漠如常,慕阿姨又和蔼可亲,热情真诚。这母子俩的性格简直是天壤之别,倒是有趣的很!
“阿姨,您别光顾着给我夹菜!您也吃!”
夏殊用公用筷子给慕欣茹每一样都夹了一些。
“好!好!”
慕欣茹美得跟喝了媳妇茶一样,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可目光触及一直低头吃饭的慕颜,慕欣茹的笑容又有些僵住,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想,傻儿子,俗话说秀色可餐,妈做的饭是好吃,可终究能有夏殊好吃吗!
没办法,儿子不中用,只能靠老娘了,慕欣茹正想着怎么在夏殊面前好好夸夸儿子。
砰砰砰,有敲门声。
慕颜率先起身,过去开门,见是房东刘淑敏很是意外。心想电话里明明已经说好了,她这会儿来干什么。
慕颜没有将她让进去,反而侧身出去,压低声音说道,“刘阿姨,房租连带这两个月的违约金,我下个月一定打给您!”
言下之意,没啥事,请回。
“小颜,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你们!小曹,你在家呢!”刘阿姨显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拒之门外,直接越过慕颜,跟慕欣茹打招呼。
“是刘姐呀!”
正伸头往外张望的慕欣茹,正好撞上刘淑敏朝屋里四处探寻的目光。
看到是刘淑敏,心里也厌烦的很,可眼下躲不过去,只得客气地走到门口,“真不巧,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我们正在吃饭,小颜,怎么不请你刘姨进来一起吃点!”
从小的乖乖女教养让慕欣茹至今不会直接开口撵人,所以先提了家里有客人,想让对方识趣,主动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