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知从何处来,去不知向何处去,来时并非本愿,去时亦未征得同意,胡里胡涂地在世间逗留一段时间。”南宫旬捏着手里的杯子,听着窗外的雨声重复的念着一句话。手中的杯子捻了一圈又一圈。
“父亲,这是何意?”
“难道无心师傅都算不出她的来历吗?”南宫安深知无心师傅的能力,只是连无心师傅都算不出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父亲,无心师傅还说了什么?”南宫安追问道。
“听其自然”砰一声,南宫旬放下手中的杯子。
夜雨后的风带着湿润清冷的气息吹开了窗户,清晨第一束阳光穿过窗台映在地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飞进屋内落在软榻上,花颜扭过头慵懒的看着他们,也不起身,就这么卧着。
“我要呆到几时?”花颜皱眉思索。忽然,花颜心里猛的一怔,诧异的笑了:
“我现在竟然开始思考这种问题了……”花颜对于刚才的自己表示很不认同。
砰~砰~~
“颜姑娘,您醒了吗?”听见敲门声,花颜一阵惆怅。这世间哪里都好,景色更是美。就是规矩忒多,需要注意的事情简直多如牛毛。花颜想翻个身继续睡。
砰~砰~
“颜姑娘?”
花颜无奈手一挥,房门自动打开。门外的丫鬟愣了一下,便低下头轻轻的走进内室。
看见床上的人已经醒来,便接着说:
“颜姑娘,小公子已经在门前等了一个时辰了”花颜一愣,才想起昨天晚上没有去陪睡。花颜一抚额,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这奶娘的工作真心做的不称职。
“让小公子进来”花颜开口。一副刚睡醒软绵绵的嗓音从内室传出,少了平时的清冷,多了一份慵懒娇气。片刻后等来的竟然是一个丫鬟……丫鬟低着头:
“小公子说,他在院外等姑娘,让姑娘先把衣衫穿戴整齐。”
花颜挑了挑眉,再次深吸一口气:
“这又是什么规矩?”想想那个白菜高的小娃娃自己不都陪吃陪睡了好几天了吗,现在又是怎么了,花颜实在搞不懂这小人儿的想法,穿戴整齐朝外走去。
早晨的朝霞布满了天空,红通通一片煞是好看。门口的人儿背对着房门,同样仰望着天空。
花颜右手支棚走到小人儿身边,牵起他的手,手心一片冰冰凉。花颜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脚步未停继续朝前走去。
“你昨天答应过我的”手边传来闷闷的声音。花颜想了一想,是的,昨天答应过南宫离今早一起出来采花的。
“嗯”花颜觉得自己没有食言啊,这不就是在去采花吗?
“我等了你一个时辰”手边又传来闷闷的声音。
“嗯”花颜想了想,可能面前的这个小人儿真的等了自己一个时辰吧,要不然小手不会这么冷。
“你都没有问我睡好了没有……”手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花颜不觉好笑笑,难道早上就因为这个问题闷闷不乐?花颜便顺了他的心意问道:
“那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睡好?”入夏的清晨还有些凉,花颜望着南宫离冷的红通通的鼻头觉得好笑。
“我没有睡好~……我怕~”
“我怕醒来我就看不到你了”闷闷的声音传来。花颜听罢,脚步微顿,疑惑的注视着面前的小人儿。
花颜不懂,为什么面前这个白菜高的小娃娃对她会有执念。
花颜虽不懂人心,可漫长的时间里有过数人对她生过执念。他们大多是成年人,不管是因为花颜的样貌起过欲念,还是因为花颜的权利起过贪念。他们大多有着自己的私心,他们以满足自己的私心为目的想要将她据为己有。花颜静静的望着身边的小人儿,他的执念是什么?
穿过一片竹林来到后山,满山的花草趁着雨水的滋养蹭蹭的往上生长。花颜牵着小人儿往山坡上方走去。花颜看着小人儿皱着小眉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小的衣衫上全都是雨水和泥巴,不免觉得好笑。看着南宫离倔强的小脸,花颜看着远处的天空淡淡的问:
“小公子,你可曾怨你的母亲离开你”
“……”花颜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身边小人儿的声音。又问:
“小公子,若是我离开你,你可会怨我”手边的人儿终是一顿,默不作声的继续跟着走。
当花颜以为同样听不到回答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花颜一愣,皱着眉认真想了想:回来?自己还会回来吗?
花颜停下脚步,看着天空的飞鸟,自己还有必要为了一个孩子再回到这个地方吗?
“大概等到雏菊再开花的时候吧”花颜抬头,找寻天空刚才掠过的飞鸟。小人儿也抬头,顺着花颜的目光望去,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从后山回来时,花颜怀里抱着一大束花,花上的水珠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花颜牵着南宫离的小手直接回到了摘星阁。
“把衣服鞋子脱了”又转头对身边的丫鬟说:
“将小公子的衣服拿来”说完这句话,花颜越发感叹自己有做奶娘的潜质。
“我…我…我回房去换”南宫离的小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就要往外跑。
“你这是干嘛”看着这别扭的小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
“已经迟了,我都陪你睡过了,现在别扭已经来不及了”花颜好笑的说道。
“我…我…我…你,你…你那是穿着衣服的”小人儿憋的一张小脸通红。
“我现在也是穿着衣服啊”花颜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伸手接过丫鬟手里的衣服,也不顾小人儿的反对,三下五除二就将小人儿的衣服剥掉,换上了干净的。
看着小人儿委屈到要哭的小脸,花颜无奈的又理了理小人儿额前的头发对他解释到:
“你还小,男女七岁不同席,你现在顶多四五岁。再说了,你的衣服都湿了,再不换上干净的会生病的”
“真的吗?”南宫离睁着懵懂的双眼怯怯的问道。
“真的真的”花颜心虚的回答。看着孩子单纯的小脸,感觉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