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比较顺利,到达了历城里的秦府。只见高门大户,气势磅礴。秦遥有一种走错了门的感觉:“大兄,你,你带对路了?”秦道也是愣愣的不言语,站在那里看着记忆里的大门,看着陌生的门前护卫。打量着门口高悬的“秦府”二字。半响,秦府门前的护卫都要上前撵人了。秦道脸上堆起笑容,做了一个长揖:“劳驾二位,不知尊府可是秦琼秦大人府上?”
“大胆,敢呼国公姓名!”一个护卫立马上前呵斥。“是小子失礼,是小子失礼。”秦道急忙做出告罪的样子,“不知府上可有一个管家名唤秦忠?他还有一个兄长,名唤秦德?”那护卫本愤怒异常,可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不像是上门讨嫌的无赖,便耐心回道:“这国公旧府哪里是你等少年乱闯的?”
“这本是国公发迹之前的府邸,本已荒芜。是夫人觉得荒芜着不好,遂派了管家前来照料。府里的管家是夫人陪嫁,姓张,并没有小哥所言的二人。”
“管家是夫人的陪嫁?姓张?那夫人也姓张?”
“夫人自是姓张,小子,国公夫人的事情不要打探太多,以免引火上身,速速离去吧。”
“多谢相告,告辞!”
秦道踉跄着转身,待走到秦遥身边,竟好似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大兄!”秦遥来不及细想,慌忙扶住秦道,“大兄?大兄?”
“我们生父秦琼,受封国公,夫人姓张,你我生母姓贾。小妹!”一声悲呼,秦道一口血喷了秦遥满头满脸!
秦遥大惊,顾不得许多,抱起秦道,拼劲全力奔跑。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秦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只知道,这个府邸,这个府邸的主任,让秦道吐血了。所以,要离开这里。回去,找山叔!
一时间,前世的父亲,今生的父亲,两者渐渐在秦遥眼前合为一体。秦遥好恨!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个让秦道吐血的父亲!眼泪模糊了眼前,可是怀抱着不省人事的秦道,秦道不知疲倦,不知危险。竟然在当天下午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他们在齐州城租赁的小院子。
兄妹俩这番回来,唬得山叔和小买一跳。山叔本想上前接过秦道,结果秦遥抱着死死的,愣是摘不出!“遥儿,快将道儿放到床上去!小买,快去找大夫,快去!”小买慌忙跑出去!
秦遥懵懂中好像听到了山叔的声音,好像是山叔让把大兄放到床上去。对,得让大兄躺着,那样舒服些。秦遥忙乱中,竟还能找对床,将秦道轻轻放了上去。
“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儿了?”山叔急得团团转,还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再惊了秦遥的心神!
听到山叔问话,秦遥面无表情回道:“生父秦琼,受封国公,夫人张氏,我与大兄生母贾氏。”
“啊!这!”山叔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秦道昏迷,秦遥沉默,山叔只觉着替这俩孩子委屈,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分说,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好在不多久,小买拽着一个老大夫进来了。老大夫气喘吁吁地抱怨:“哪儿有这般请人的。且容老夫喘匀了气,再行诊脉。”
山叔上前给老大夫赔罪,好话说了一箩筐。“且不必说这般好听,容老夫细细诊脉。”老大夫却挥手打断了山叔的言语,细细诊脉。
结果自是“悲愤交加导致的心血逆行。吃几副药,好好调理一下,就没大碍。关键是要病人身心愉悦,不得苦闷生气。”老大夫很是纳闷,一个少年,有什么悲愤的,看着这家人很是在乎他呀,“若是能将心结解开,说不得好的快些。”
老大夫走了,留下的人却愁绪满腹:这个事,如何是劝解就能劝解得了的?
夜深了,秦遥坚持留下来照顾秦道:“大兄,你还有我呢,我们兄妹俩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大兄,父亲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比小妹我还重要?”
“大兄,我不要父亲,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大兄,只要大兄好好儿的。”
“大兄,你快醒来呀。我们努力挣钱,奋发上进。等着将来有一天,我们走进长安,站在他的面前,大兄与他同殿称臣,亲自为娘娘请封诰命。”
“大兄,等着将来,我们将那个秦府买下来,专门供奉大母和娘娘,谁都可以进去,只不许他和他的夫人进去可好?”
“大兄,只要你醒来,这些,小妹都可以做到!真的,小妹从没有骗过你!大兄!”
秦遥失声痛哭!两世为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宠着自己,护着自己的人!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
山叔和小买站在门外,心情沉重!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对秦琼升起了一股子怒气:真不配为人父!
山叔阻止了小买进去的欲望,此时此刻,是属于兄妹俩的悲伤。这伤口,是需要兄妹俩自己舔舐的痛!别人,对此,无能为力!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便是不打扰。
待到午夜,房间里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山叔示意小买去拿一床被子进去给秦遥盖上。父子俩这才唉声叹气地睡去。可哪里能睡得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天亮了!
相视苦笑,父子俩便一起去看那兄妹俩。只见秦遥还趴在那里睡着,秦道倒是醒过来了,正一只手搭在秦遥的头顶,轻轻地抚摸着。见两人进来,还示意俩人轻点,别惊醒了秦遥。
山叔朝着秦道点点头,就扯着小买出去了。吩咐小买去买点早饭,自己跑进厨房,蹲到灶下,细细地熬起白米粥来。“自小买长大,再也没有熬过粥,也不知这手艺还在不在?这小遥儿的厨艺那么好,也不知道能喝的下我熬的粥不?唉!造孽啊!”
等着白米粥都熬出了油,山叔这才听到兄妹俩说话的声音。
“是大兄不好,让小妹担心了。”这是秦道说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大兄醒来了就好,别的不重要!”这是秦遥的声音,满腔沙哑,昨晚哭的。
“小妹,可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哟,不是昏迷了么?竟然都听到了!
“自然记得。大兄都听到了?”这丫头注意正啊!秦琼有麻烦咯!
“既如此,我们兄妹俩就这么定了,可好?”哎呀,这白米粥正好凉了,可以吃啦。给这俩孩子端过去!
且不说这兄妹俩,只说这秦府的护卫。眼看着那少年和女孩如此怪异的举动,不敢隐瞒,只得上报。谁知道,这一上报,阖府都惊动了!那个少年口中说的秦忠是当年国公发迹前的二管家,而他的嫡亲嫡亲的大哥就是一直跟在国公跟前的秦德秦大管家,现在正在都城长安服侍国公爷!
相传,这秦二管家当年受老夫人和贾氏夫人所托,在遭遇灭门前带着小公子和小娘子偷偷藏起来了。后来,行踪不慎,被贼人抓住,为了保护小主子们,秦二管家受尽折磨,愣是咬紧牙关,至死也没有说出小公子和小娘子的藏身之所。
那个来秦府打探的少年,弄不好,就是国公爷的嫡长子!竟然,竟然就这么错过了!张大管家面上一片悲愤,急忙命人回长安禀告夫人,请夫人定夺。那个护卫,因为错失了国公爷嫡长子的信息,被罚月钱半年,以儆效尤!
另外,张大管家怕信息泄露,引得贼人对小公子和小娘子下手,只是命心腹暗暗查房,细细寻找,不得到处宣扬。“若是处理不当,让公子和小娘子身处险境,唯尔等是问!”张大管家如是说。
半个月后,翼国公府里。国公夫人终于收到了这个信息,思量了半天,决定告诉秦琼。叫来丫鬟,得知秦琼正在书房检查幼子秦怀道的功课。想了想,便朝着书房走去。
“国公爷,大喜呀!”满眼的泪花,张氏夫人却笑容满面,“妾身给国公爷道喜啦!”
“喜从何来呀?”等秦怀道给张氏见完礼,秦琼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
“国公爷,刚才有历城旧宅的下人来报,有道儿的消息了呢!”张氏满脸的喜悦,“妾身听了,忍不住替国公爷高兴!”说着,这眼泪是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秦琼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张氏,急急问道:“当真?道儿在哪儿?”
张氏却不慌不忙地安抚着秦琼,将事情地经过掐金描红地讲述了一遍。弄得秦琼心里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齐聚心头,有种微微的眩晕感:道儿啊,吾家嫡长子呀!为父想你想得好苦哇!
此时,这两人都忽略了当时护卫提起的小女孩,秦琼更不知道就是这个小女孩让自己的认子之路道阻且长!张氏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小女孩让她永远的失去了她在乎的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