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楼的杀手正在望着彭志,略有不安,但更多的却是轻狂。
他看到彭志左臂上纱布绑的很严实,就像不久前才受过伤一般。
拍了两下手,彭志将背上的龙甲刀取出。
“你为什么杀我?”朱月楼的杀手不甘心的问道。
“你坏了规矩了,还不止一回。”彭志答道。
杀手舔一舔嘴边的血迹,冷笑一声,说道:“又是老客么?,我手上已经沾上六个老客的脑浆和血液了,你看来是第七个。”
他取出了自己的那两把细长的太刀,癫狂地大喝一声,杀向彭志。
彭志站在那里不动,打算看清他的攻势之后再后发制人,化解从任何地方而来的各种攻击,他的左手却不受他的使唤,将右手的龙甲刀硬夺过来,奔跑着向杀手横斩而去。。
还没有冲到杀手跟前,树梢上的某位隐藏许久的老客便掷出一把飞刀,干脆利落割断了杀手的脖颈,杀手的头颅落在地上,流着一路血迹,滚入丛林的一片黑暗之中。
于是杀手死了,虽然不是被彭志杀死的。
是另一个老客取走了他的头颅,此时无头尸的血液自脖子喷涌而出,不断落到只有彭志的树林里,树林此时红绿相间,看着有几分妖艳,有几分凄凉。
“你为什么要这么心急?”彭志问道。
那只左手回答道:“我原以为你是什么狠角色,没想到狠这种事还是要靠我。”
彭志叹息一声,重重的将左手击打在墙上,却也没听到左手的那只可恶的妖怪有一声痛吼。
没能给到教训,他不习惯的将右手搭在自己的头上,有点自暴自弃的模样,说道:“这已经是,已经是我们失败的第五个丙级悬赏了啊!”
妖怪没说什么,他也没再说什么,倚着墙,貌似很脆弱的独自低头呢喃一阵,站起身来,甩两下胳膊,又向客坛走去。
“又回来了啊,看这样子,又没成功吧。”客坛的柜台前,那个毒舌的掌柜说道。
彭志没有理他,从悬赏令中挑出好几个悬赏,都是南阳镇的,他打算将南阳镇的给一锅端掉。
递给掌柜后,掌柜把那些悬赏令逐一盖上了个章,还好意提醒他要小心。
他甩了两下手,放上了二十一银两,买断悬赏后冷笑着出门。
至于南阳镇这个地方有多乱,他还管不着。
“兄弟,买武器吗,做工精悍的短刀,别的地方卖六十银两,我这里只卖四十,看看?”
彭志看了这个人两眼,说道:“看看。”
那人麻利的自大口袋中掏出了两把短刀,递给了彭志。
“这是虎纹短刀,最下面的两个珠子很值钱,被抠掉了,刀口也有一些钝了,是二手的,而且用了很久了,这样,带上外面的刀鞘我拿三十七个银两买下,你也能赚到七个银两吧。”
那人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行家,看着还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于是赔笑着答应,彭志也承诺以后会常来光顾。
这不过是南阳镇外围,南阳镇的地下城那才是宛若人间极乐,杀人放火从不受限,只是那里已脱离江湖。
所以他要去的也不是那里。
“吱呀”彭志推开一扇已经很老旧的木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是谁啊?”房屋深处传来沙哑的声音。
“来给你收尸的!”彭志大喝,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他看到黑布前坐着一个刀疤脸,彭志说道:“你便是李助虎?”
刀疤脸拱手说道:“区区小名,怎敢让一代英豪挂齿。”
彭志才闲的听他废话,两把短刀都被他绑上了细绳,此时他正挥舞着两把短刀,严阵以待。
“若是来收尸的,李某只能抱歉了,毕竟,”他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扯下了座椅后面的黑布,只见有二十个人站在后头,皆手持一把太刀,“砍死了我,我这帮都是亡命之徒的兄弟一人给你来两下,你怎么着也得躺地上吧?”
彭志又是冷笑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一老客。”
紧接着,他扔出来了二十一份悬赏,上面所记录要杀的人,正是李助虎等二十一人。
“那还说什么,弟兄们,杀吧。”李助虎喝道。
彭志板着脸,在心里感叹:一屋子有趣的灵魂。
细绳缠在手臂上,短刀一挥,便是一个准,精确地穿过小腹,斩断肋骨,对于彭志来说,刀子只要不是太钝,便是一个模样。
李助虎头一回看到如此凶猛的,自己这么多弟兄他还一点畏惧都没有,此时他也是双腿发软。
他的好几个弟兄都没有靠近到彭志,便被彭志以及其精湛的手法给杀掉了,靠近的,也只见得左手那把蠢蠢欲动的短刀往他们的脖子上来上一刀,便不自主地跪下,没了气。
左右手各负其职,好像有着各自的想法,随着李助虎身旁的最后一人的倒下,彭志看向李助虎。
李助虎却又成了从容不迫的模样,他说道:“呵呵,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如果这就完了,我怎么可能逃脱掉这么多你们这群所谓的老客。”
他向后走去,呢喃着:“我还有最后的希望呢!”
“噗!”他还没见到那所谓的希望,彭志伸出右手,将短刀从他心脏处抽回来,说道:“给你希望我不就是傻了吗。”将他们的脸都给扒下来,这可是要用来换悬赏的,换做别人,便是直接割下头颅也要比这细心不少。
只是若是细看,这手法,其精湛就如“刀骨无皮—王雀子”的手段,当他运回去这些脸皮时,掌柜也是这么问的:
“你是王雀子的徒弟?”
“我是他师父。”彭志板着脸答道。
掌柜硬生生把笑憋回去,表情甚是狰狞。
“赶紧的结算赏金吧,客坛上的破坏江湖规矩的那群家伙的悬赏怎么都有人定下了,我本来还打算再买断一个的。”彭志说道。
结算了一下赏金,这次杀死了二十多个破坏江湖规矩的人,虽然有些只是最低级的丑级悬赏,但是算下来,也赚到了三千多两银子。
彭志这一次去往的是茶馆,路上他拿出了一把唐刀,刀鞘上也写着二字:龙甲。
他早就听闻龙甲刀有一真一假,只是他一直坚信自己的那把龙甲刀是货真价实的,但是当他拿到这把刀之后,他不再坚信。
这把刀上释放出的可以动人胆魄的气息,如此类似古书所记载的龙气,而他原先所使用的那把刀上,哪里有这种气息?
茶馆他也有三年没来了,还是往常般热闹。
他喝着茶,思索着三年前的自己,他忽然感觉三年前的自己,是不是太脆弱了?
他乃是老客中少有的宇级老客,整个中原天都是屈指可数的,却只因断掉一条小臂,便再也不管江湖了,再多人破坏规矩他想的也只是还有别的老客去管理着。
三年后,他又得到一只小臂,回归,才看到断手断腿却依然尽力而为的老客是那么多,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了。
思索间,几口茶下了肚,他也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他什么也不去说了,什么也不去想了,在这里听着说书人说书。
“嗯?”当他抬起头来时,他才注意到说书人还是三年前那一个,两鬓却已斑白,举惊堂木已经无以前举得那么高了,嗓子也开始沙哑了,却还不愿意放弃说书这一职业,竭尽全力一如既往的说着书,想要淡忘岁月。
他将杯子放到桌子上,猛捶一下心口处,双眼迷茫,低声道:“我真的,做错了。”
付上茶钱,他拿起龙甲刀,准备重新磨练自己,三年的时间足以淡忘许多,他现在觉得,大不了,便是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