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还是回去了,走之前,舅舅悄悄地给她手里塞了三百块钱,拍着她的肩膀说,“孩子,没事哈,有什么困难就找舅舅。”
夏梦吸了吸鼻子,看着舅舅,说不出话来。
岁月不曾饶过任何人,曾经那个英姿挺拔,还有些英俊帅气的军人舅舅,退役之后在一个检察院上班,此时脸上已长了些细纹,很瘦,却能撑起家里整片天空。
虽然不是她的天空。
自古以来,亲疏有别,很奇怪,明明她该回到爸爸那边生活的,她想,如果她回去,她的爷爷奶奶定然是像外婆待沐言和沐梓一样,极好极好的。
究竟是回不去了。
夏梦倒好洗脚水,刚伸进去,便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抬起来看了一下,原来脚底竟磨出了泡,还微微渗着血丝。
夏梦抿了一下嘴,重新把脚放进水里,她给鞋子里塞了好几颗石头,流血是在所难免的,疼痛也是必须要忍的。
奇了怪了。
难道真像外婆说的那样,她是冷血动物吗?
她不信,便在上山前往鞋里塞了石头,漫长的跋涉,从脚底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皮层的痛楚,却在眼睛那块儿,消了音。
甚至当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墓碑面前,心心念念的人的面前,也仅仅只是眼眶红了红。
好想打自己一巴掌。
外婆说,她总是哭丧着一副脸,到了真正该用这个脸的时候,却木得跟一块儿石头似的,不成大器。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镜子,仔细地照了照,瘦削又略显苍白的瓜子脸,杏眼上是弯弯的柳叶眉,嘴角竟是向下的。
她僵硬地动了动嘴巴,故意皱起鼻子,挑了挑眉。
果然,轻浮的表情不适合她。
她还是高冷一点比较好。
那么温柔的妈妈,怎么就生出了一个这样既不善解人意又不活泼可爱的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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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宽阔的候车厅,此时却人群拥挤,密得像马蜂窝一般,透不过一丝空气。
不过——夏梦皱了皱眉,看着旁边一个正吞云吐雾的人,就算透的过空气也会被熏死吧。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五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人流涌动,她跟随着人潮挤了过去。
漫漫征途啊。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周末,竟也能有如此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