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智萍
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严正的朋友……
——爱因斯坦
一
“杨子逸就是个娘炮,还想竞选学生会干事。”方刚一坐下就大发牢骚。
“你不会是上次数学竞赛输他,至今还耿耿于怀吧?”我逗乐他。
没想到一句话切中要害,方刚暴跳如雷,他指着我的脑袋嚷:“吴宇桐,你的脑袋被门夹坏了吧?我是那么小气的男生吗?”
我愤然回敬:“你不小气吗?还好意思嘲笑杨子逸是娘炮,你是男子汉吗?别以为长得人高马大就是男子汉。”
一顿怒吼震住了方刚,他的音量低下来:“我不是故意骂你,同桌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呀?我就是心里急,见谅!”
见方刚态度诚恳,于是我放他一马,好奇地问:“杨子逸怎么得罪你了?”
不问还好,方刚听后,滔滔不绝一阵倾诉,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为了不影响同桌友情,于是我委婉开导他。
“你干嘛老帮着那个娘炮呀?我们可是同桌。”方刚不满地说。
我正想回敬几句时,没想到杨子逸来了,他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呢?有点火药味呀?”说着,嫣然一笑。没想到,气头上的方刚,口不择言:“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娘炮,我们才争的,滚蛋!看了就恶心。”
杨子逸没想到会“引火烧身”,一时窘迫得满脸通红,想想,又委屈得眼眶微红,泪水瞬间倾泻而出。
二
看着梨花带雨的杨子逸,我母性的温柔一发不可收拾。
我大喝一声:“方刚,是男子汉的就得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否则你连娘炮都不如。”
方刚倔强地扭头:“道什么歉?我又没瞎说。”然后落下我们,起身走人。
杨子逸还在抽噎,我好言安慰:“好啦,方刚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知道他就爱瞎说。男子汉没有唯一标准,你对人热情,宽容,你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我知道我不是,很多人都在背后嘲笑我。”杨子逸哽咽道。
“我说你是你就是,别以为长得高大就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得宽容大度,这些品质他都没有。好了,不要哭,男子汉确实不会哭哭啼啼的,把眼泪收起来。”我干脆利落地说。
这事还真棘手,要调和方刚和杨子逸的矛盾,越发难了。
我也有些疑惑:杨子逸这样爱哭的男生算男子汉吗?他确实对人很好,很善良。但他长得太让我们女生有压力了,还爱扭来扭去。
记得有次学校文艺汇演,为了节目效果,我一直怂恿杨子逸“男扮女装”。为了说服他,我还搬出了李玉刚,梅兰芳这些大师级人物,杨子逸才乐意上妆,再穿上女生的服饰。从化妆间出来,他飘飘欲仙的俏模样瞬间把我们一群女生比下去了。他“娘炮”的外号也就从那时开始传播。
我觉得我得负责为杨子逸恢复名誉,但我要怎么做呢?方刚这家伙就像个“炮仗”,一点即爆,我不能再和他“硬碰硬”,否则什么都谈不拢。
三
方刚在班上有很强的号召力,他讨厌杨子逸,其他人也就跟着一起排斥。
爱运动的方刚个高体壮,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男子汉的魅力,但他算男子汉吗?他心眼小,还爱记仇,特别爱针对杨子逸。
方刚还真小气,那天不欢而散后,他连我也不理睬了。
我是“女汉子”呀,哪能那么容易罢休?方刚不理我,我依旧主动找他说话。我的真诚终是打动了方刚,我说:“你还真倔呀,我一个女生那么主动求和示好,你都不心软。”
方刚心情很好,他尴尬地笑起来:“哪有呀?你也就主动说了三次话。”
我瞟他一眼,和言悦色地问:“学生会干事什么时候竞选?需要我去帮你拉票吗?”
“我放弃了。”方刚说。
“放弃?为什么?”我很好奇一向要强的方刚会选择放弃。
方刚没解释。
我追问一句:“还是因为杨子逸?”
方刚看着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四
我听同学说了公车上的事。
前两天方刚正巧和杨子逸同乘一辆公车来学校。在车上,他们发现有小偷准备行窃。小偷手上有刀,在方刚犹豫不决时,是杨子逸即时高声喊出:“大家注意,小偷出没,请看好各自的钱包。”杨子逸的声音悦耳动听,却惊雷般炸响在拥挤的车厢里。人群一阵骚动,小偷没得手。
在小偷虎视眈眈盯着杨子逸时,他却侧过身,面向方刚:“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合格吗?”完全忽视小偷的存在。“不错,应该是这样。”方刚心有灵犀,很默契地回应,让小偷以为他们只是在排戏。也许是为了打消小偷的疑惑,也许是杨子逸真想和方刚和好,他紧接着又主动聊了一些话,直到他们安全下车。
“你觉得杨子逸很勇敢?急中生智,对吗?”
“嗯!小偷手上有刀,他也看见的。”方刚脸上露出窘色。
“你也很机智,要不,他就露馅了,会很危险。”我真诚地认可方刚的行为。
在方刚沉默时,我继续说:“有时候想做好事,还是得先学会保护自己,要用智慧才能把事情处理好,你们都很棒,都是真正的男子汉,敢于担当。”
方刚的脸绯红一片,他难为情地说:“吴宇桐,别再笑话我了,行吗?杨子逸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虚有其表。”
这么敢于承认自己的缺点,我反倒对方刚有新的认识,不得不要对他点赞。
五
每个男生都渴望成为男子汉,那是成熟的标志。可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什么样子呢?个高体壮?宽容大度?急中生智?勇于担当?直面缺点?这些都是男子汉的标志吧。
方刚呢?他外形粗犷,但心眼小,容不得别人赢过他,在以前,我觉得他不算男子汉,因为他不宽宏大量,但后来,当我面对他敢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并及时改正后,我又觉得,他应该是个男子汉。
杨子逸呢?他长得俊,还有些女气,又爱哭,我原来觉得,这样的男生确实不能算是男子汉,至少在外形上相距甚远,但杨子逸一直对身边的同学很好,乐于助人,我觉得在这点上,他一直比方刚强。当我听说了杨子逸在公车上面对拿着刀的小偷临危不惧、急中生智的表现后,我觉得,这也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具备的品质。
我觉得,方刚和杨子逸都算是男子汉,他们身上都有成为男子汉必备的品质,那就是宽容。至少在目前,他们都是成长中的男子汉。虽然身上各有缺点,但人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只要敢于承认错误,并且即时纠正,这样的男生就应该算是男子汉。
男子汉从来没有唯一的标准。那些长年驻守在祖国边关的边防战士,那些为祖国事业兢兢业业的各行各业的人,那些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的无名英雄,那些在赛场上奋力拼搏,只为让国旗高高升起的体育健儿们……他们都是男子汉。
在我陷入遐思时,方刚邀着杨子逸从教室外面回来了,俩人有说有笑。见我若有所思,方刚拍了一下桌子:“吴宇桐,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们俩个,哪个算是男子汉呢?”我故意逗乐他们。
“我们都是男子汉!”方刚和杨子逸异口同声。
欢笑声瞬间卷席了整个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