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一是柳家铺的集日。明芳和换弟依旧结伴拉着小车卖菜，明理自己还是挑着两个筐去何家集镇上，昨天不少人到的晚没买上，明芳当即在大街上广告宣传说明天还会来的！估计明理这一挑子菜到不了天黑就卖完了。
明理头走，张美玉追出来把一张用搌布层层包严实的烙饼摊鸡蛋塞进他筐子里，叫他饿了吃。
明芳看见就故意嚷嚷说娘好偏心，怎么我和换弟没有烙饼鸡蛋吃？
张美玉拿眼瞪她：“你这丫头，我还不晓得你，饿了镇上卖啥的没有，自己买着吃去！”
真是知女莫如母！
明芳哈哈笑着和换弟拉着一车青菜出了家门。
年集就是热闹，小摊贩们早陆续到了，各自挑了地方开始叫卖。明芳把卖菜的小拉车停在靠桥头显眼的地方，从棉门帘下各拿出一捆青菜，放到上面当招牌。
今天没有工厂学校啥单位的订购，全靠一捆捆零售了。
看着赶集的人越来越多，明芳干脆举起一捆芹菜，呐喊起来：“买菜来！新鲜的细菜！独一份来！”
换弟瞧见也学着她的样子拿着青菜亮开嗓门叫喊。
人们闻声好奇地围拢过来，明芳的买卖开张了！一捆，二捆，三捆，人们的心理就是这样的，新鲜好吃的东西就是比平常贵，那也得买，过年嘛！
有人舍不得买一整捆，尤其韭菜，提出来买半捆。明芳不同意拆捆，提醒人们，可以商量好，两人买一捆自己分去呀！
立马就有两人买一捆韭菜，买了之后到一边分去了。
大冬天有人卖芹菜菠菜韭菜这些细菜的！一时轰动了柳家铺镇。
快到晌午时，明芳小拉车上的青菜已经下去了一多半儿！明芳并不着急，她心里有数，就是今天卖不完，明天再来不是集日照样能卖啊！
忙活了一上午，眼看赶集的人少了，明芳掏钱叫换弟去买火烧夹肉。没等换弟回来，红运饭店的陈老板找过来了。
“哎，怎么是你呀？”陈老板因为走得快，气喘吁吁的，“刚才听吃饭的人说集上有人卖青菜的，我老婆赶着叫我过去看看，却想不到是你？”
明芳就笑了：“陈老板的红运饭店生意火红，怎么，你是打算买我的菜呀？”
陈老板点头：“是啊，我正愁店里新鲜青菜不够呢，你这真是及时雨了！”
“陈老板，你来得倒快，要不然到后半晌，估计就没了。”
“我要的菜多，能便宜点不？”
“陈老板，咱们也是多次打交道了，你知道，整个柳家铺，我这是独此一份，你就是包圆，也是这个价。要不你打听去，昨天何家集镇上，芹菜菠菜是九角一捆，今天就卖到一块钱一捆了，家里的菜所剩不多了，明天价钱还得长！”明芳咬住价格不松口。
她说有的也是实情。她的大棚里割下来的菜最多还有一车，到二十六集，一捆卖一块二很快就得抢光了。剩下没割的那点菜，不能卖了，留着自家吃的。
陈老板开饭店赚了不少，他也不在乎多一角少一角，不过想着能便宜点儿是点儿。见明芳不松口，他也就罢了。今天是腊月二十一，直到大年三十，正是销售旺季，镇上不管是不是集日，摆摊卖东西的天天如此，他的饭店自是客人不少。
“车上这些菜，我都要了。你给我拉到饭店去行吧？”
“那没问题！”果然是开饭店的，张口就包圆了。明芳自然乐意。这时候换弟手里捧着几个火烧兴冲冲跑来了。
她二人刚要拉车走，一只大脚蹬住了车把。他身后还跟着矮个的两个小子。
“慢着，这菜我要了！”
明芳冷眼看去，一个二十多岁身材高大的小子嘴上叼着烟，斜着眼用脚蹬住她的小拉车。
“对不起啊同志，这车菜陈老板都要了。你想要的话，明天我还来，你明天再买吧。”尽管心里不痛快，明芳说话还是挺客气，这小子看去就像二流子，能不惹尽量不惹。
“我不是说我要了吗？”那小子依旧不抬脚。
明芳眉头就是一皱：“请你把脚挪开！”
“挪开？行啊，把菜给老子留下。”
明芳心说如果这人果真想买，先卖给他也行，陈老板这里回家再弄去。想到这儿，开口说道：“真心想买的话也行，我刚数过了，芹菜菠菜各三十捆，韭菜三十五捆，一共是九十八块五角，掏钱吧！”
“哎哟哟，你可吓坏我喽，就这点烂菜九十八块？你骗鬼那！你们说是不是？”那人扭头问跟着他的人。
“就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敢骗咱们赵哥！”
陈老板一脸惊恐，赶紧说道：“同志，你们别急，这菜，我让给你们要了，成不？”
“这位同志，我说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让开！”明芳这时候脸色就沉下来了。
“买呀，我不说了吗，叫你把菜留下！”
“要买就掏钱，不买别耽误我的生意！走开！” 明芳历声说道。
“哟喝！行啊，我买，哥几个，没听这小妞发话吗，还不快往下搬！”
说着，他身边那两小子上来就要动手。这是真正的明抢啊！明芳气冲脑门实在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揪住窜上来的矮个子，使劲推了他一把，这小子哟喝一声，放下菜挥手就打。明芳闪身躲过，同时照准他的小腿就是一脚，这小子立时抱住被踢的腿哎哟起来。这是明芳的秘招，紧急时刻猛踢对方小腿，小腿肌肉单薄踢中了骨头生疼。
另一个小子扑上来，明芳这回连躲都不躲，接拳就打，二人不过三五个回合，明芳手上暗中用力，点其要穴，这小子弯下腰动弹不得了。
明芳出来卖菜，哪里想到会出这种事身上没带银针，只能靠拳脚应付。
换弟吓得站在一旁身子直抖，嘴里一个劲叫芳姐姐。
本来年集就散得晚，集上的人们一见这边打起来了，纷纷涌过来看热闹，瞧见赵大力，人们不由为小姑娘捏一把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