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一行爱一行,过去可不都是这样。”
姥姥的话还真的挺老套的,杨蔓无言以对,可又不自觉的表现出不耐烦。
“现在不是你们那时候了!这都啥年月了!”
大人们嘲弄一样的反驳让老人家说不出话来,除了默认自己老了,还能说什么呢?
刚回家的第一顿饭就像个圆桌会议,轻松又无奈。
寒假漫长而无趣,杨蔓几乎整日的闷在家里,又觉得无事可做,她的好朋友还没有放假,电话也不能打,外地的话费又太贵了。
这天早上,杨蔓依旧是被老爸念经一般叫醒的,看来自己根本用不着什么闹钟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吃过早饭没什么事可做,想起姥姥说什么画自画像的事,于是她把家里所有的影集都翻出来了,打算在别人没发现她画得难看的时候先试试。
可是等她把工具都准备好之后,她发现下笔都很难,勉勉强强的画了几笔后就放下了铅笔,根本就画不进去。
不管干一行爱一行还是什么爱一行干一行,这话她完全明白什么意思,可是要贯彻下来看来太难了,于是她索性把那些工具放到了一边,专心看起影集来了,从前听过一句话,学钢琴太难了,比起学还是欣赏别人弹比较好,家里的电子琴摆在客厅成了摆设,回来后杨蔓有时候也会瞪着它看半天,毕竟到现在为之它都是家中最贵的物件,可是她发觉越看越陌生了,昨晚上吃过饭后坐在那儿插上电源打开开关,她居然玩儿起了一指禅,于是老妈生气的说你不弹我弹!杨蔓“听话”的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听着老妈用它弹《美丽的草原我的家》,没有和旋也总有错音,可是听起来还挺好听。
这会儿看着从前的照片,小时候的自己还挺可爱的,杨蔓看得有点儿自恋,大眼睛、双眼皮,不像现在,因为保护得不好,戴上了眼镜。
一本一本的看完,接下来就是几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了,杨蔓拿起一本打开,那是她自己的影集,是长大之后的,长大之后的自己可能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如果说多了成熟的味道,又还早了点儿。
猛然间,杨蔓愣住了,在这个影集里,原来还有几张高中同学的照片,是高考之前的事了,那会儿尤其是那些住校生们,特别喜欢去镇上的照相馆照艺术照,杨蔓看着眼前的几张照片,有江乐本人的,也有他的几个哥们儿的,是她向人家要的,原本只有江乐给了她照片。
那时候江乐也许也希望过能拿到杨蔓的照片吧?杨蔓是这样感觉的,回想起那天的事,感觉是这样。
高考之前的几天没有了紧张了气氛,教室里乱哄哄的,很多人都去拍了艺术照,那些住校生尤其热衷这种事,有人拍下来照片送给心仪的女生,当做纪念。
“这是什么?”
杨蔓看到江乐的手中拿着几张照片,“你也去拍了?”
“嗯!”
“怎么样,好看不?”
“还行。”
杨蔓拿着那张照片,目不转睛的看着。
“你就不能直接说好看?特别帅?”
“还行就是还行啊,再说哪有那么帅!”
杨蔓微微侧过头,看着江乐,嘴角还是忍不住扬起。
“这个?”
杨蔓看到下一张,是王爽的,这家伙居然学起了古惑仔,把牛仔裤的拉链拉到了最下面,杨蔓的脸红了,因为明显的,牛仔裤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这个不要脸的!”
江乐一把抢过照片:“到底这么拍了!”
看到江乐怒气冲冲的,杨蔓反倒乐了,尽管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笑。
不过杨蔓还是向王爽要来了这张照片,王爽本人当然高兴了,因为居然有女生要他的艺术照,虽然江乐站在一边瞪着眼睛,看起来像是要杀了他。
“你干嘛留他的照片!”
“你的我也留下来了呀!”
和江乐的“怒气冲冲”相比,坐在他旁边的杨蔓歪着头,相当的得意。
其实杨蔓只是想多留几个人的照片,除了男生的,也有女生的,回到家里,被爸妈看到的话解释起来也很容易。
“笨死了!”
看着照片中的江乐,杨蔓嘀咕着,照片中的弯月眼睛,直挺的鼻梁,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很可爱的学生装,杨蔓看得有些愣住了。
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杨蔓合上影集,去客厅的窗台边接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哪位??”
从来电显示上看是一串手机号,杨蔓没见过的号码。
“是我。”
让杨蔓有些意外的,打电话的居然是罗新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夏雪呢?”
“她要明后天才回来。”
“哦!”
“怎么样,在学校还好吗?”
电话里,罗新雨的声音和温和。
“还行,你呢?”
杨蔓一手拿着电话,另一之手在窗台上划着圈圈。
“就那么回事吧,有空出来玩儿啊?”
“大冬天的要去哪儿玩儿啊?”
“等夏雪回来咱们一起出来吧?”
这句话让杨蔓听起来觉得不太舒服,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撅起了嘴巴。
“不去,怪冷的。”
“那怎么办?”
电话的那边,传来了罗新雨的笑声。
“等夏雪回来我去找她。”
杨蔓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就在这时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杨蔓慌忙说了句:“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谁来电话啊?”
吃饭的时候,妈妈随口问了一下,杨蔓的心提了一下。
“罗新雨。”
“他是不是和夏雪好啊?”
“嗯!”
杨蔓的嘴里塞满了饭,对于事实,她不能否定。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了,母女二人继续吃饭,吃过饭后,杨蔓站起身想要回自己房间躺一会儿,结果被叫住了。
“等等。”
“干嘛?”
看着老妈严肃的样子,杨蔓有点不知所措。
“你都多大了,假期回来不能帮我干点儿活啊!”
“我知道了。”
杨蔓又撅起了嘴,之后就一声不吭的把碗盘摞起来,送到了厨房。
“要做就做得像样点儿,直接把碗刷了!”
“知道了!”
杨蔓回答得有些不耐烦了,很明显的,妈妈说得没错,可是杨蔓的心里还是有些抵触,就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抵触的是什么。
“这就对了,这不是干得挺好吗?”
洗好碗收拾好之后,杨蔓转过身,原来妈妈一直在旁边看着。
“啊,还行吧!”
这么大了还能听到这种鼓励,杨蔓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她还是懒洋洋的回到沙发上,躺下来拿起了遥控器。
电视剧里的爱情故事看得如痴如醉,在寝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听说韩剧看多了容易嫁不出去。”
这话不知道有没有道理,但是自己真的是看得陷进去了,至于将来那什么的问题,将来再说吧,反正大学还要四年,现在一年都没过去呢!
夏雪回来之后,给杨蔓打了电话,邀请她到家里玩儿。
“天怪冷的。”
“你咋这么懒呢!”
于是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杨蔓打起精神洗洗脸、刷刷牙,换上衣服去了她最好的朋友家。
“到底是谁懒啊!你就知道打电话!”
这边夏雪刚刚打开大门,杨蔓就抱怨起来了。
“对不起。”
看到她笑嘻嘻的拽着自己的胳膊,杨蔓又觉得很实在是可爱。
“其实我有事想和你说。”
在夏雪的小屋的床上坐下之后,这个女孩儿变得腼腆了起来,白天家里又是她自己一个人,说话也方便一些。
“怎么了?”
杨蔓很熟悉这种感觉了,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夏雪是真的有事了,而且是烦心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感觉不太好。”
“说吧,我听着呢。”
杨蔓坐在床头,眼睛盯上了放在床头柜的几个心形果冻。
“你能不能看着我啊!”
夏雪抱怨着,伸手把果冻拿下来:“现在听我说吧!”
“嗯!”
“其实吧,昨天我俩在我家看电视的时候,被发现了。”
“嗯。”
杨蔓一口吞下了一颗果冻,“这很正常吧?”
“不是,是当时我俩、”
“KISS呢?”
“说什么呢!”
夏雪突然涨红了脸,急忙否认。
“那不然呢?”
“就是、手放在一起,他倚在那边、我坐在这边。”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啊?”
杨蔓对于这种细节并不感兴趣。
“然后我妈我爸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
“他们反对?”
“也不是,”夏雪嘟着嘴巴,“就是觉得有个天大的秘密被发现了。”
“你总不能希望永远不被发现吧?”
杨蔓一本正经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说得都挺轻松的。
“我是有点儿希望别被发现,就是有点儿。”
“这是在你家里,怎么可能那么隐蔽,你当自己是地下工作者啊!”
杨蔓说得头头是道的,俨然一副说教者的样子。
“再说谁谈恋爱还能一辈子不被发现?”
“这些我都知道,可能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吧!”
“那你就继续准备。”
杨蔓吃完了三颗果冻,把垃圾堆到了床头柜上,躺了下来。
“你是不是胖了?”
夏雪也躺在旁边,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得很清楚了。
“你也觉得我胖了?”
杨蔓不以为然:“可能是可乐和牛奶喝多了,又没什么运动。”
“你一胖挺明显的。”
杨蔓对这样的评价从来不放在心上。
“对了,其实、”
不知道为什么,杨蔓有一种要把自己在学校里的事说出来的感觉,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其实什么?”
“没什么!”
杨蔓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伸伸懒腰,试图掩盖自己,可还是被细心的好友发现了。
“肯定有什么,快说!”
夏雪突然把脸凑过来,不怀好意的笑着:“杨蔓,我告诉你,咱俩这么长时间了,我可是很了解你的,你越是这样心里越有鬼!”
“说了解的这种,其实是最不了解的。”
杨蔓有感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可能又说错了什么。
“果然有问题!”
夏雪更加肯定了。
“你说不说?”
于是她伸出手,“再不说我挠你痒痒!”
“我不说!哈哈!”
“说不说!”
“别整我!”
“快点儿说!”
“哈!我说我说!”
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杨蔓讨饶了,夏雪这才停了下来。
“我遇到一个男生。”
杨蔓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心情,尽管又不是全部,她觉得只能这么说,而且自己说的是事实。看着一旁听得出神的夏雪,她觉得自己很坏,实在是很坏。
……
(“顾宁还没回来吗?”杨蔓想起好久没见到这个同学了,说起这个名字,感觉都有点儿陌生了。
“她大概得过年之前才能回来了,这孩子太用功了,宿舍里好像就剩她自己了,听她说连暖气都没有了,天天用热水袋凑合呢!”
夏雪说着说着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杨蔓也觉得她的这个同学很了不起,她自己也很想这样,只是亲身经历的时候总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