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霖坐在心理学研究中心的办公室里,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妖娆、春心泛滥的女人。
自从接手心理学研究中心之后,这样的案例已经屡见不鲜。再后来,越来越多的外貌协会主义者,无论有心理问题还是没心理问题,都开始长期反复地挂号预约,然后花痴一般地在咨询室坐两个小时。
“这位女士——”煜霖推了推精致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面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您已经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了,依然不肯说出您的困扰是什么,这让我很为难。”
“困扰?困扰就是自从见到您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沉迷于您的颜值而无法自拔,那幽深的眸子,秀丽的五官,完美的侧颜,尤其是这种禁欲系的气质,真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女人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煜霖,柔情蜜意地说出一段充满诗意的赞美之词。
“可是我——”煜霖本来很想礼貌而不失教养地请她出去,却被女人甜甜糯糯的声音打断:
“别说话,就这样让我静静地看着你就好,让美好的时光停永远留在这一刻。”
“滚。”
煜霖收起那副让他感到心力交瘁的彬彬有礼脸,一脸厌恶地女人冷冷地说,无视女人眼里的委屈、不甘和痴迷。
不等女人继续开口,梦煊已经就很利索地将她推出了咨询室。
“看来这个身份远远不如资本大鳄那么轻松easy啊。”梦煊感慨道。
“下一个。”煜霖毫无感情地陈述道,然而这个月的身份和工作却让他的心里越来越焦焦虑,越来越暴躁,他甚至觉得在某个瞬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继续这样下去就是一个随时有可能被点爆的定时炸弹。
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邋里邋遢的男人走了进来。
煜霖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假装和蔼地问道:“请问您心里有什么困扰吗?”
“我——”男人犹豫这该怎样组织语言,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红晕:“我是一个宅男,喜欢追剧玩游戏刷微博——”
“请说重点。”
煜霖略有不耐烦地打断他。
“重点是——那个——叫我怎么说好呢.........”男人用粗短的手指挠了挠不知几天没洗的油腻头发,指甲缝里黑乎乎的不明物质让一向有洁癖的煜霖有些反胃。
他强忍着自己的耐性听着男人语无伦次的描述自己遇到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必须和女人谈恋爱,男人为什么不能和男人谈恋爱,同性之间才是真爱!”
望着男人望向自己的真挚眼神,煜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主任都这样的男人,才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男人!你简直是从二次元世界里走出来的美少年,那么完美无缺,那么光彩夺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不介意同性自由交往的地方结婚,费用——”
不等他慷慨激昂地表白完毕,男人就被梦煊恼火地推出了咨询室。
她不允许这么粗鄙的人来亵渎自己的主人。况且以她对煜霖的了解,他大概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煜霖疯狂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没人敢去想像。
在神域,就连神域之王都要让他三分。
永远都不要尝试挑战煜霖的底线。
这是另一位跟随他多年的老下属崇凛告诫梦煊的。所以尽量不要让他失控,尤其是在与契约毫不相干的事情上面。
“下一个。”煜霖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九十岁的小男孩,身上缠满了绷带。他的妈妈忧心忡忡地诉说了儿子的病情:“这孩子从上个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狗,无论是什么品种的狗,家养的狗或是流浪狗,他都会条件反射地会扑上攻击狗。然后.......”
母亲心痛地看了一眼被绷带裹成木乃伊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法律上得不到任何补偿,反而每天都会被动物者保护协会和爱狗人士口诛笔伐,我们本该是受害者可是怎么就左右不是人了呢?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很讨厌狗吗?”煜霖试探性地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
“那么你很害怕狗?”煜霖皱了皱眉头。
男孩依旧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狗?”
“为了证明他们在说谎。”男孩终于开口了:“我是一个立志要成为社会学家的人,然而我却发现人类总是喜欢说谎,无论是骗自己还是骗别人。为了研究他们这种行为,我做了这个测试。”
男孩倒是不介意自己一身绷带,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很是满意,滔滔不绝地说道:“每次当我问狗的主你家的狗会不会咬人的时候,他们都信誓旦旦地回答道,它很乖它从不咬人,它是我们家的一份子。然而每次当我动手打那些狗的时候,狗就会毫不留情地咬我。有一次我问一条拉布拉多的主人,你打过你家的狗吗?他说他经常打自己的狗,可是狗一次也没有咬过他。但是我刚踢了狗头一脚,那条狗就把我扑倒并在我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事实证明,人类都是虚伪的骗子,他们应该好好反省自己自己这种无知的欺骗性行为并予以改进。”
梦煊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个人怕是忘记去研究一下狗的行为模式吧。
然而煜霖却一脸平静地看着男孩认真的眼神回答道:“你说得很对。”
在那个瞬间,梦煊仿佛看到了一个和以往不太一样的煜霖,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和绝望甚至愤怒的煜霖。
经历了一天折磨,最后一个病人离开的时候,煜霖精疲力尽地重重倒在沙发上。良久,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梦煊:“鱼儿怎么还不上钩?”
“鱼儿没有上钩的机会呀。”梦煊哭笑不得:“近三个月的咨询订单都已经安排满了,我们想要的咨询单排在9999号。”
“把她的咨询单顺序调整靠前一点。”煜霖有些不耐烦。
“可以调整的话我早就调整了。”梦煊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笔记本屏幕回答道:
“这个医院的所有预约挂号都采用了OS系统,修改的话需要黑进系统服务器,然而最令人头疼的却不是这点,而是——”
梦煊无可奈何地顿了一下:“而是预约挂号系统的流程是面对社会开放的,为了保证医院的公开透明公平公正吧,我想。每个病人每天都会观察自己的咨询状态,如果从99掉到了999,那他一定会来医院投诉的。而如果院方追究我们为什么要调整顺序,我们也没有特别好的说辞。”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想点其他办法了。”煜霖眼里闪过一丝冷酷,默念了一个咒语,开启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一个头发像火焰一般,脸型如刀刻一般浓眉大眼的男子从黑洞中缓缓出现,半跪在地:
“主上。”
煜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梦煊手里的电脑:“去查一下这些名单,看看里面居住人口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然后呢?”那个被叫做灼光的男子一头雾水。
“烧了那个地方!”
“什么!!”梦煊和灼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需要我说第二遍吗?”煜霖眼神凌厉地落在灼光身上。
“可是这么做会被璇冰察觉的,按照神域的指示,我们不该插手与契约无关的事情。”灼光有些犹豫。
“我们插手的还少吗?”煜霖嘴角上扬,心情似乎突然变得明朗。
“是。”那个叫做灼光的男子颔首点头,再一次消失在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