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无执带着二人回到了他们之前生活的生活的山中密处。只是落卿一直打不起精神,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阴沉。
这天,外面下着雨。落卿坐在窗边,看着雨滴细密的落下来,伸出手去凉凉的雨水打在手上,让她稍稍打了个寒颤。想起来了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每逢下雨的夜里谨心和慎思都会一直陪到深夜,想起她们,不由得湿了眼眶。
无执路过窗口时看见落卿,便进来看看。可是见她这样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丫头,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听到无执开口说话,落卿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忙别过脸去擦干眼泪,愣了半天才答应了一声。“好。”
无执无奈地看着落卿笑笑,转身一变,竟现出了原本狐狸的样子。头上一对白白耳朵,身后也长着一条毛绒绒大尾巴。
无执看着落卿惊讶的样子,不以为然。走上前去稍转过身,把尾巴递给了她。“小时候每当我不开心,我娘就把会尾巴给我玩。我就不会难过了,娘的尾巴又白又软,有时候我就那么搂着娘的尾巴睡着了。再醒来不开心的事就都忘了。”无执眯起眼睛看向远方说道。
看着这样的无执,落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五年里看过他无数的样子,但是此时的他与平时不同,眼睛里的温柔与留恋是真的。
落卿接过他递过来的尾巴,静静的搂在怀里。渐渐地竟抽泣起来,这些天都不曾肆意哭出来,现在是怎么了?是他的尾巴太软太温暖了,一定是这样。就这样搂着无执的尾巴一直哭,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他只是静静的陪着我,不言不语。
“小姐,小姐……”听到了好似熟悉的声音,是谁?“小姐,是我啊,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声音越来越清晰,落卿睁开了眼睛,慢慢看清了眼前人,慎思!是慎思!她正对着自己笑。
看到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慎思,你是慎思……”才叫出她的名字,便哽咽地无法再说下去。
慎思见状上前轻轻握住落卿的手“小姐别哭,这一切都是定数。现在我和谨心过得都好,再也没有吃苦了,小姐当年的心愿已然实现了”
“如果不是我……慎思……对不起……”落卿抱着她痛哭不已。
慎思摇摇头,轻抚着落卿的背,“小姐莫要自责。小姐做得没错,我也从未怪过小姐。这是慎思的命,慎思得认。小姐要好好活着慎思才放心。无论在哪,慎思都会为小姐祈福。小姐要走的路还很长,小姐切莫忘了答应过自己的事……”说着站起身来转身离开越走越远。
“慎思……别走……”感觉到强烈的光照在眼睛上,渐渐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
落卿起身后来到书房,果然无执在这。
听到落卿进来,无执并未抬头看她,而是继续翻阅手中的医书。“睡得可好?”
淡淡地笑笑“托你的福,睡得很好,做了个好梦。”停顿半晌,“中午想吃些什么?”
无执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落卿,淡淡地回答,“做个参汤补补吧。”
忙活到中午,做了几个小菜,煲了参汤。想想这还是我回来到现在做的第一顿饭,这几天我没胃口不太吃东西,也没给他们做。
看着桌子上的菜,无执抱怨道起来,“总算是能吃上一顿好饭了,真是不容易。”
“姑娘真是好手艺。”绿衣男子看着桌上的饭茶夸奖道,只是眼神略有闪烁。
落卿看着绿衣男子的样子问道,“可有什么不妥?”虽然这是回来之后第一次和他面对面,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生份,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给人家吓着了。”无执一边吃着菜一边说,“见我易容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也是易容的,现在还被带到了这了无人烟的地界。”
绿衣男子低头沉思片刻,变得紧张而不安,“确实是没想到的,不过我会慢慢适应,不会给二位添麻烦的。”
想想也是,差点被同门杀害,又莫名奇妙地获救,被带来了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与两个身份不明的人一起生活,想想也很难接受吧。
“慢慢来就好,谈不上什么添麻烦。”又想了想,“我是落卿,他是无执,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个孤儿,只知道原来姓苑,后来被师傅收入门下,就从师兄们起了门派中的名字。只是现在我已没有门派,也没有名字了。”
“姓苑……”想着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绿衣清然,似竹;淡然沉静,修心。”‘苑竹修’如何?”愿你不忘初心……
“嗯,到也配你。你意下如何?”看着绿衣男子询问道。
看着落卿脸色稍红,“多谢落姑娘赐名,在下会好好记下。”
“落姑娘?”落卿淡然一笑,“我不姓落,我无姓,只有名叫落卿。无执一直叫我‘丫头’,你随性叫便好。”
“好,在下知道了。”过了一会大家吃完了饭,苑竹修主动收拾好饭菜,接着独自去厨房忙活了。
“看来你很中意他。”无执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中意?这个词用的不恰当吧。人都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有一种特殊情绪,叫作‘羡慕’。”然后意味深长地望了无执一眼,转身离开。
“羡慕吗?所以就想要守护?”无执玩弄着桌上的茶杯,思索着。
回来之后我还是如常的学医术、毒术,外加照顾无执他们的起居。无执似乎找了些武学方面的书籍给苑竹修参悟,他到也喜欢得很。日子也就这么过着,无执也再没提过之前下山要找的那个男孩的事情。
这天,落卿在书房里看书,抄录一些草药用法。敲门声过后,是苑竹修来了。
“师傅让我找你取些消肿止痛的外用药。”他看到桌上落卿摘录整理的药学知识,不自然地恭维起来,“姑娘真是好学识,字也写得好。”
落卿轻轻地摇头,“我只是在整理学习罢了,学识好的是前人。至于字嘛,想写好也简单,只要肯下功夫便会有所收获。”
“姑娘说的是,等得闲了再来多多讨教姑娘的心得。”苑竹修恭敬地接过落卿给的药,就回去了。
待他走后,落卿放下手中的笔,望向窗外的大片绿色,喃喃自语道,“这副样子,并不适合你啊。”
“落卿姑娘需要在下做什么,吩咐便是。”这天无执让落卿带着苑竹修去山里采药,落卿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可苑竹修是紧张的要命。
见他拘谨的样子,落卿不由得摇头。“没什么事,你若累了就在身边休息等我便好。”说完转身往林子里走去。
“姑娘……是嫌在下笨拙……”苑竹修听了落卿的话,突然不知所措起来,站在原地低下头失落的样子。“即使在下笨拙,也会尽力报答姑娘和师傅的救命之恩,定要……”
“定要做你自己!”落卿突然打断对方,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无执那如何我管不着,在我这你只需做你自己便好了。要说报答,这便是对我做好的报答。”
说完此番话,又看了一眼愣在那不知所措的苑竹修,“何时你想明白我的话了,再来找我吧。”说完便转身走进林子自顾地忙碌起来。
听了落卿的话苑竹修脑子突然空了一样,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怎么的,这十几年的人生突然浮现在了脑海中。今天她对我说,不需要我回报什么,只让我做自己便好了。那是他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第一次意识到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那天的清晨柔和阳光里有一位少女,只淡淡的几句话,便让那个绿衣男子泪流不止。也许她并不知道,那个清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