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躺在床上，不在意满是灰尘的衣服玷染了床榻。
十多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多事，精神力异常地疲惫，就像躺在一块海绵上，被海绵慢慢挤进孔洞中，一种安逸的颓废感推涌着。
“笃……”
门上挂着的鸟窝吊坠微不可及地晃了一下。
尤利西斯抬起上半身，看向卧室门，“菲亚？”
尤利西斯等了快一分钟，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能是楼下的震动。
他又躺下去。
“笃笃……咚……”
前两下很轻微，似乎将决心留在最后一次，让敲门的声音和门板的震动大了不少。
“菲亚，是你吗？”
尤利西斯摸着床，双手用力，拱起腰，勉强地站了起来。
门外的声音沉默了一阵：“……是我，你还没睡吗？”
菲利希亚的声音有些低沉。
“……”
尤利西斯眉头一挑，太累了，没心情吐槽。他摇晃了几步拉开了门：“怎么了？”
菲利希亚看到尤利西斯疲惫的神色，刚半张的嘴唇停住，勉强露出笑脸：“我的肚子咕咕叫了，你能帮我煮份夜宵吗？”
“乐意为您效劳，骄矜的公主殿下。”尤利西斯难得见到菲利希亚牵强的表情，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你饿得睡不着？眼睛这么红。”
尤利西斯刚刚没看清，这是才发现菲利希亚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已经过了十二点钟，按往常作息表，她应该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
“呼……”菲利希亚深吸一口气：“喝多了咖啡，睡不着，所以刷了会Twitter。”
“然后看见朋友们出去玩，你却只能待在这老旧的公寓？”
“对呀。梅丽塔和她男友去蓝岭山脊自驾游、迈克尔去了海门沙滩、萨利去了加州百索里布……”菲利希亚像遭遇了霜降的向日葵。
哦，昨天就是霜降。
“秋假四天，会没有人约你出去玩？”尤利西斯表示很诧异。
菲利希亚白了他一眼：“当然有啊！只是昨天有训练，明天有聚会，中间一天时间能去哪里？跑去费城？万一火车又坏了，在铁路上坐上几个小时，这一天就废了。”
尤利西斯举手投降：“好吧。你要吃什么？沙拉、黄油煎饼、面？”
“……”菲利希亚迟疑了会，“牛奶燕麦片？”
尤利西斯闭着眼睛，它太累了，同时不想让菲利希亚看到它翻白：“你没想好吗？”
这可不像菲利希亚的作风。
尤利西斯皱起眉头，眼睛微眯：“你遇到什么事了吧。”
“我……”菲利希亚正在组织语言。
“你肚子饿了？”
“我怀孕了……”菲利希亚眼角的嗔怪一闪而逝，她愁眉苦脸地说道，还一副哀怨的表情看着尤利西斯。
“！！？”
“我应该没有梦游的习惯……吧？”
尤利西斯咽了口唾沫，本来疲劳度90%的，被菲利希亚这话一刺激，顿时降到40%了。乔治要是知道了，铁定第一将他关看守所里。
“不是你的错，都是我……”
菲利希亚双手按在尤利西斯肩膀，瓷绿的眸子晶莹闪烁，一张俏脸如春雨带梨花，哀婉凄切道：“我很抱歉，尤利，我不是个好女人。你，能帮我拿个盘吗……”
尤利西斯面色死灰，犹如救苦救难大苦主。
他哀叹着。
“水电费AA制吧。我肚子也饿了，烤的圆面包有多余吗？”
“嗯，我给你留了的。猜到你应该会饿，所以多做了些。”
菲利希亚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好了。”
“叮！”
厨房里传来了烤箱倒计时结束的叮铃声。菲利希亚打开了烤箱，一股黄油香味融入了空气。
尤利西斯的卧室里，菲利希亚坐在书桌前椅子上，尤利西斯则坐在床上。
“咕噜噜……嘶咕……”
吸管口被菲利希亚贝齿咬扁，像《The moment of truth》真心话大冒险节目里被激动的嘉宾捏扁的话筒。
“是哈代先生的事情？”
尤利西斯喝完最后一口热牛奶，疲惫的精神因为胃的满足而振作，他充满确定地对菲利希亚问道。
“……”
菲利希亚低着头，捧着空荡荡的玻璃杯，上面白色的液态成分同她的愁闷一起沉淀下去。尤利西斯点破了她隐瞒的事，让菲利希亚的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嗯。我刚刚回去的时候，找到了他留下来的信。”
在尤利西斯出门兼职的时候，菲利希亚在亚伯先生那里拿到了备用钥匙，回家打包了住宿和一些生活用品，在她的床头柜发现了放着的书信。书信上面并没有写什么秘密，只是告诉菲利希亚他回了法国，会待很长一段时间，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让菲利希亚自己照顾好自己。
“真是个不负责的家伙啊。”
尤利西斯咂舌。
“他们两个都这样。”菲利希亚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他们的血统的我，也算是个egoist吧。”
尤利西斯无奈道：“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我可是连父母是谁都不清楚。”
“但你也有家人吧。”
菲利希亚抬起头，望向卧室墙角摆放的破烂却干净的吉他，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尤利西斯又眨了眨眼睛，眼皮有些沉重，他摇摇头，“我已经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离我太遥远。已经过了十一年多。”
院子草坪上，长裙女子弹着吉他，一条小黑犬在她身旁卧坐着。尤利西斯只记得几个印象深刻的场景，他不确定对方于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说是母亲，但是她太年轻了；可要说不是，对方给与他的又类似于母亲的关怀。
“明天有空吗？”
菲利希亚突然问道。
尤利西斯用力眨着眼睛，抵抗上下眼皮间的磁力：“有什么事？”
“咱们出去玩吧。明天没有训练，待家里会发霉的。”
“可以，地点呢？”尤利西斯点头应道。
“暂时保密，你可以期待。”
菲利希亚伸手接过尤利西斯的玻璃杯，起身往卧室外走去。她需要清理了杯子和烤面包用过的烤盘，还要再漱口。
“对了，尤利。”菲利希亚突然转过头来，客厅悬挂灯的橘色光芒照在她身上，“后面一段时间我可就打算在这里住下来了。如何？”
“正缺个室友摊房费，非常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