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李世承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又听他说,“还不快些诊断。”
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应该的,应该的,亏得我有这般觉悟,于是不再懈怠,对着两个老人仔细观察起来。
观察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我不免有些讪讪,挠了挠头对李世承说:“王爷,不知几位将军所中何毒?”
闻言,李世承黑了半边脸,他以手抚额,捏了捏额角道:“早该料到会是这样,怪我救人心切才会信了你,罢了,你且随本王回府吧。”
听他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这我也没说救不了呀!
我虽识不得几人这是中了什么毒,但对于自己炼制的丹药还是很有信心的。是以,我决定拿出点真本事让李世承瞧瞧,不然非得被他看扁了不行。
于是乎,我从袖兜里掏出三颗解毒丹,很是郑重地交到李世承手中,道:“把这喂给他们,保证药到病除。”
李世承捏了一颗丹丸夹在指尖仔细端详了一番与我道:“就这小小的丹丸便可解那入骨之毒?”
看吧,又在质疑我的能力,我心中不悦,但还是摆了个和善谦恭的表情,耐着性子与他道:“这丹丸虽不起眼,却是我精心炼制出来的,食之当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若说它包治百病也不足为过。”
李世承满面狐疑,将我望了一望,扭转了身子对一旁的侍从道:“将这丹丸交于各位大夫,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那侍从拿了丹丸退了出去,未几又返了回来,身后更是浩浩荡荡地跟来了十几个大夫。他们次第跪伏在李世承身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礼。
“都起来吧。”李世承转过身来,对着众人道,“如何?此丹丸可否用来医治几位将军。”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向前来,拱了拱手道:“回王爷,这丹丸与常见的解毒方子并无甚区别,食之虽不会对几位将军造成什么危害,却也难解那噬骨之毒。”
没眼光呀没眼光,这大永朝的大夫也不过如此!
奈何那老头仍絮叨个不停,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细了嗓子与他道:“能一样么?这炼制丹药最是讲究步骤顺序,哪个时辰添入哪样药材、哪样药材对应哪种火候都是有讲究的,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你……”那老头瞪圆了眼睛看向我,气得胡子都要歪了。
我直接无视了他,接着道:“试试又何妨?你不也说了,这药不会对几位将军造成任何伤害。”
“好了,都不要说了。”李世承抬手打断了我的话,又对一旁的侍从道,“把这喂给两位将军。”
那侍从领命将丹丸接过,又端来温水小心送服,动作轻柔利落,一看便知是侍候久了的,整个过程看起来十分的熟稔。
再看两位老人,不消片刻的工夫便已舒展了眉目,呵呵,意料之中……
李世承却是眉峰略略一拢,细细将我打量了一番,俨然一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
那老头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到了极致,他圆了圆有些浑浊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丹丸,激动到不能言语……
我刚要提醒他小心些,莫要捏碎了丹丸才好,就见他那哆哆嗦嗦的手像不听使唤了般,将掌中那枚丹药捏了个粉碎……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我捏了捏额角,心中叹了几叹,复又取出一颗解毒丹,递与一旁的小侍从,道:“把这喂给池将军。”
李世承兀地伸出手来,将我的腕子捏了个正着,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颤着声音问道:“你干嘛?”又转念一想,难不成这是怕我收他四颗丹丸的酬金?再仰头望了望他那臭着的一张脸,不似在开玩笑,便伸了三根手指与他道,“买三赠一,王爷请放心,灼华只收您三万两。”
李世承却是没再接我的话茬,面上杀气腾腾又语带警觉地问道:“你怎会知道那人是池将军?”
我挣了挣,没能挣开他的束缚,便稳了稳心神与他道:“是你自己说的。”
他看向一旁的侍从,问道:“本王有说过吗?”
那侍从点了点头道:“有。”旋即又摇了摇头,道,“呃,没有。”
李世承眉峰微微拢起,再次问向侍从:“到底有还是没有。”
那小侍从颤了颤身子,战战兢兢道:“回王爷,您有说过陶副将和武参将,却没提及过池将军。”
李世承复又看向我,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见他摆了副想要吃人的模样,我后颈寒毛直竖,顿觉有些毛骨悚然,要命,该怎样向他解释呢?直接向他坦白自己去天下阁买过消息?不妥,不妥,这不挖坑给自己跳么?
“嗯?”李世承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觉着腕骨就要碎掉了,想着不能再与他这般耗着了,便扯了个谎与他道:“街知巷闻的事,我不想知道都难。”
他兀地松开了我的手,颓然后退了几步,喃喃呐呐道:“是呀,都是本王连累了他们。”
我揉搓着手腕,看着颓然后退的李世承,竟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情。
以往见惯了意气风发的李世承,而今又瞧见了萎靡不振的李世承,一时间竟觉得他有那么些可怜了。
可这又能怎样呢?怪就怪他生在了帝王家。自古乾坤无定局,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帝王,排除异己是再普通不过的操作了,这诚然怨不得皇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在我看来,这夺嫡之争并无甚对错可言,向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过,作为皇上的假想敌,李世承的处境委实凶险了些,可叹,可叹!
思及此处,我不免觉得李世承又可怜了几分,便上前了几步,握了他的手与他道:“王爷,这诚然怨不得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垂下眼帘看向了我的手,而我的手正握着他的手,我想了想这也无甚不妥,大家都是夫妻了嘛!
只是,他的脸色却是变得十分之古怪,青白转换,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