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北慰容家。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大堂内响起。
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坐在高堂首位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墨色锦袍,金色发冠置于绑起的发顶上,男人神色骇人至极,狭长阴沉的双眸眯起,眼尾还有几道细纹,他重重的冷哼一声,对着跪在大堂正中央的少女不屑道:“齐二公子能看上你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你竟还恬不知耻的逃婚,你以为你算的了什么东西?”
容九笙低垂着头颅,一向不染尘土的水蓝色衣衫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和脏污的秽物,她一声不吭,白嫩的侧脸被掌风打的快出了血,在这空气稀薄的厅堂内,她显得死气沉沉。
一旁的嫡夫人王氏狠狠的盯着容九笙,恨不得把她的脑袋给盯个洞,她手指死死的绞着手帕,这贱婢要走也不走远点,还被抓回来了,怕是压根就没想过要走,欲擒故纵!贱人,她要是走了,佩儿就能嫁入齐府了,贱人!
在王氏欲喷火的眸子注视下,容九笙死死的咬住下唇,她眼前泛着黑,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险些喘不过来气。
容九笙低着头不语,多年来习惯了隐忍,而容家家主容安河看到容九笙这受气模样,眼中愈发的对她厌恶,他大掌一拍,声音阴沉不容拒绝:“之前你的所作所为为父也不多做计较,如果你敢在明日的婚宴上生事,我们容家,定不会饶恕你!”
说着,他鼻音浓重冷哼,甩袖大步的走出了堂内,而王氏则是慢悠悠的起身,到容九笙身侧时,她淬了毒的目光毫不掩饰,嘴角的讥讽十足:“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而已,当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野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说着,王氏身旁的婆子搀扶着她嚣张的走了。
见人都走了,容九笙踉跄起身,她擦了擦嘴角微微溢出的血迹,脚步虚浮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
清风院内,几名丫鬟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嗑着瓜子扯着闲话,其中一名丫鬟语气埋怨说着:“要不是跟着这个不受宠的九小姐,我现在哪有那么多苦日子过……”
另一名丫鬟闻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暗讽带着鄙夷:“前几日还听佩儿小姐跟老爷告状,你们说也是,哪有妹妹抢姐姐丈夫这么一说道,明明是齐家二公子与佩儿小姐订了婚,却被容九笙抢了婚,这外人指不定怎么说呢……人家现在一听咱们是九小姐手下的丫鬟,都纷纷唾弃呢……”她正说着,那扇院门吱的一声开了。
丫鬟们顿时大惊失色,一下子全部站起来开口叫到:“九……九小姐回来了?”
容九笙神色冰冷的站在门外,她一双清丽明媚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暗纱,谁也猜不透那眼神的意味,她就那么站着,周围气息涌动,似乎快压抑不住的力量马上要发泄而出……
她最终还是握了握手掌,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而那几个丫鬟看到进了屋的容九笙后,纷纷不住的啐了口唾沫:“像条丧家之犬……”
未时。
容九笙正在屋里调养生息,一群丫鬟婆子步伐匆匆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清风院内。
“九小姐——”王氏贴身婆子李嬷嬷扬声道。
不等容九笙发话,李嬷嬷就带着一群丫鬟鱼贯而入。
容九笙蹙了蹙眉,她面上不喜之色不言而喻。
李嬷嬷浑浊的眼里划过一道锋芒,随之一脸喜色柔声道:“九小姐,前几日夫人便让我定做了这套喜服,明个就是大喜之日,夫人让我拿过来给小姐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李嬷嬷观察着容九笙的面色,她微微垂眸,眼角略带讥讽的抽搐一下,随即又道:“您看是我们服侍您还是您自己来?”
声音落下,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压抑。
许久,淡淡的音色响起,包含了些许忧愁与不情愿:“不想换……”
李嬷嬷不为松所动,丝毫不把主人的话放在心里,她拿出高傲的姿态,把喜服轻轻甩在桌上,命令的口吻对着丫鬟说道:“去把衣服首饰给九小姐换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容九笙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崩溃大哭的感觉。
她一双翦水秋瞳里满是无助,那泪欲落下,却又强憋了回去。
丫鬟们不敢不听李嬷嬷的话,只好俩人一起,仨人一起的给容九笙换上。
繁琐沉重的服饰,给容九笙的心上锢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
她不止一次的想哭,在这无助的日子里,她不是没有想过顾七能够带着她离开,每次睡梦中顾七总是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说话,就这么带着她跑下去,带着她逃离深渊,可如今过去了多少时日,她已经放弃了,曾几何起,她还是不甘心,每次醒来,都是这方寸之地,困住的不是身,而是心……
丫鬟们给容九笙穿上了那一套红的有些刺眼的喜服,容九笙在也忍不住,一滴清泪顺着苍白的面庞流下来。
最后一点褶皱被抚平,丫鬟们纷纷欠了个身到李嬷嬷身后站着。
李嬷嬷看着那清俊的面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她虚伪又挑不出毛病的笑容扬开:“九小姐真是好福气。”
这句话真的很淡,却听的容九笙一阵阵苦不堪言。
一身喜服加身,苍白的面容怜人带着愁绪,瞳眸里满是水雾蒙蒙,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容九笙竟有一种病态的美。
饶是李嬷嬷见过无数艳丽的人儿,此刻也被容九笙这姣若梨花般的容貌惊住了。
她不禁由心感叹:“九小姐容貌真乃惊为天人!”
微微怔了怔,李嬷嬷收回情绪,她又吩咐人把衣服换回来。
拿着喜服又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走了,李嬷嬷临走时候不知是刻意的还是真心的说道:“九小姐与齐二公子真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