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第一次颤抖着讨厌月亮全是拜信的主人所赐。
终于出了城门,这次也许是个机会。
她怀着惊奇和满心的羞愤沿着城墙外的廊河一连跑了近两个时辰,最终在水涨最高处停了下来,寻到了附近的长亭,将黑马拴好,从怀里掏出了这封下午她亲自标号的信件。
黑马抬头只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悠哉悠哉地埋头吃它的青草去了。
慢慢展开信,觉得视线模糊,四周巡视后发现,夜色朦胧,原来月亮早已经高挂了,她强压住心中的思绪,用火石点亮蜡烛,放入灯笼中,然后走向黑马摸了摸它的耳朵:“看来。我早前边境设防还是有用的,信使上路总得有个歇处,只是没想到这两年我还是没守住约定,出了城,自己用上了。”
马儿抖了抖耳朵,将头往身边的人胳膊上蹭了蹭。
红衣耐着性子又认真看了几遍信,在微弱的烛光下,她不停的抚摸信的中间部分,依旧没想明白任何原因,信的主人要这么执着于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远方的月亮,目光渐渐变得愤懑,握紧双手,不禁涌起回忆:
那是她十六岁的劫,祖父命她避开北境,去江南修炼最高层心法,有一晚醒来,就听到一男子对她说:
“看起来这么清冽的姑娘,没想到做事倒不拘小节,脱我外衫,解我衣扣,霸我来于此,不过,事已至此,我既已失身于姑娘,就凡请留下姓名,待日后有个说法。”着中衣的男子似笑非笑。
幕红衣抬起头,目光直至声音处,顿时上了火,男子带着面具毫不避讳地正也看着她,再环顾四周,开阔的草丛里只有他和她,任凭平时自制力多强,此刻也不淡定了,这场景,把地当床,以天为被,身后就一棵看起来还算高大的树木。对方穿着中衣,看起来还算整齐,而她呢!也就盖着一件薄衫!!她怒笑:
“到底是谁失身于谁还不一定呢?”
男子踩着月光,突然目光如距地走到她面前,竟不合时宜地开口:“敢问姑娘一句,今晚为何会去霖霜酒馆?”
幕红衣脸一僵,按住身上长衫,以她的武功,如果不是自己来这里,别人恐怕是强迫不了的。
她对上天发誓,第一次来到南方,真实觉得这里美好的不像话,在九山修炼心法的许多夜晚里,她立于岩石上,觉得这感觉真好,林木成峰,除了堂主没人认识她,
所以,她终于等到了今夜,她在高岩上熟悉完招式后,四周空旷,鸟的回声让她越感寂寞。月色这么好,她不想再做替身了。脱下红衣,简装就奔下了山。
在轻功帮助下,很快来到城中,有些晚了,街上商铺很多都关了门,顺着声音,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霖霜酒馆前,里面声音很嘈杂。“公子,里面请”……
然后,,,,然后,红衣瞪大了眼睛,她当然没有喝多,两杯酒下肚后,她的经脉好像在逆转。
幕家心法的修炼,会有这种冲脉的现象,她以为又发作了,只要离开打坐即可,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刚出酒楼就像跌入河中,浑身颤抖,感觉心脉处在冻结,冷的让她神志模糊,几乎跌倒,一双温热的手扶起了她:“你何时下的山?”
一个激灵,红衣猛地反应过来,想起是她一把搂住了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咬咬牙,一跺脚就飞着把人家带走了,好像是一落地就开始解对方的外衣,对着人家脖子吹气,一遍源源不断地吸取对方的热气……
“你,,你为什么还不走。“她小声道
男子终于一笑:“看来,你都想起来了,对于这次趁人之危的行为,我大方,就不和你计较了,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这次解了你的寒毒,我的内力也精进不少,对了,你解我衣衫的模样我还挺喜欢的……
红衣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她可穿的是男装,这样他都不嫌弃,算了,到底是她强了他。可是他为什么正好就出现在那里,为什么戴着面具?再次问他:“为什么还不走,不怕我灭口吗”
月光如水,一点一点洒在两人身上,面具下的声音也很温柔:“因为,今夜月色朦胧,我想和你多呆一会,记住这月色,以后会是我们多么好的回忆”
凉凉的风拂过红衣的脸颊,她绝望了:“这个人,一定是有病吧,无耻之徒,”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名字,没有来历,没有自己能做主的,唯一拥有的便是这副身体,现在,她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以后,怕是再也没有颜面去见她想守护的那个人了……
男子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终究明白她,还是不记得他,因为只有他才可以解她的毒啊!他直直望着红衣:“记住,以后我们一定会相遇,因为,我已经,失身与你,这是你欠我的!”那一双眸是冷的,漆黑如墨,深不见底:“衣衫赠你,我们会在另一个月色见面,再相见你就是我的,我会告诉你一切。”
亏大了,幕红衣觉得她替这个名字亏大了,待有一天她不是红衣小姐了,她一定要多点补偿。
笃定的眼神,认真的语气,她愣愣地看着上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神,一瞬间有什么片段击中了她的心房,男子却起身准备离开,她急了:“你倒是把面具解下,不露面,我们以后还相什么见啊”
“不用,我认识你就足够了。”说完人就走了
”可是那是我的特制面具啊,,,你倒是还……”话没说完,人在夜色中就消失了
繁星朗月,她可没心情欣赏了,转身穿好衣服,后悔万分“真实亏大了,亏大了,今晚说不定是遇到了幕红衣以前的什么仇敌了”还要月色再相见?不,我以后都不会欣赏月光的。
从此,幕红衣见到月亮就颤抖,她很少在夜晚出屋,因为见一次,就想起那晚的的月光,她想她应该是中毒了……
但是,那晚以后,一切还是如常,他从未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
这两年,怪事出现了,自她以红衣先生之名来到边境,她就会隔几个月收到南境来的信,一开始是关于边防重建的建议,有时候是守防的对策,慢慢的的信的语气变了,开始诉说南方的事,讲南方的世家,他最近的形势,然后问她的生活,可是她从未回复过。就像老友般,慢慢的在软化她的心。直到有一天,他在信里谈南方的夜色,问她还记不记得,,要告诉她她想知道的,她开始抗拒和期待收到南方的信了。这样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竟然有些着急,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封。
他却在信里写到“我怀揣着这个秘密,祈求上天能够允许:希望能再多瞒着你一天,就这样,只要再多瞒一年,如此后的某一天,天气刚刚好的某一天,我去见你。但现在,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你所有。”并邀请红衣边防长亭见面,她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机会,因为这两年,她太想了解真相了。
蜡烛几乎快燃尽了,长亭里还是没有人来
红衣看着月色,固然朦胧,她心里还是觉得讨厌,因为,无论是哪一个繁星明月的夜晚,她都是失望的。
正如,城墙内,等待着她的李将军和将士们,即使失望,还是坚持等待。
长亭相约,一开始,赌局也就开始了。一晚过后,还是没人赴约。
晨风萧萧,红色的人骑着黑马往边城赶,一夜过去,也燃尽了她最后的耐心
画地为牢,划上一个句号,
或许,她应该主动回一封信函,步步设计,等是脱不了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