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一天,也只是安稳的一刹那。多少的心里折腾反复阻挠,慢慢的遗忘、慢慢的成长。
陈远信回到家的时候将近八点钟,比起以往来说,稍微晚了点。
之所以晚回来是因为他去了老房东那里,他和老房东约定好三天之内会交房的。那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星期一以后,这里只能变成一种过客般的性质慢慢褪色了。
陈远信走到家门口,发现地上有一封信。
陈远信捡起信看了看,嘴角的一丝微笑不由自主的绽放了,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打开了信。
信封上的字写着,信的信。
熟悉的文字,温柔的笔墨,谁在回忆里的沦陷,渐渐划过记忆的深海。
打开门、打开信,脸色的渐渐沉重,仿佛飞向天空的梦想渐渐坠落。
不多时,手机响了。
陈远信看了看手机屏幕,舔了舔嘴唇接了电话。
电话是陈远诺打过来的,陈远诺告诉他自己来这边出个短差,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快要过安检了。
如果按平时的陈远信的话,他会二话不说,拿起车钥匙往机场去赶,就算追不上那架飞机了,只要能看着一架架飞机起飞降落,也仿佛离那个远行的人并不怎么遥远。
“哦,知道了,到家了再给我个电话吧!”
说完,陈远信就把电话给挂了。接着他仰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苍茫。也许心潮澎湃。
……
那封信是蓝心辰写的,信上她告诉说她的母亲已经过世了,沉浸在悲痛的同时,也感觉这个世界慢慢的陌生,因为据说有人来和她的父亲提过亲,一个丈夫去世了的女人。
蓝心辰在信上说道自己已经陌生了这个地方,现在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想出去走走了。她让陈远信勿念。
在信的末尾她写到,母亲的病是一个遗传病,虽然在一个万分庆幸的情况下有了女儿,但是不能肯定说女儿就没有这种病,而且无法断定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
……
躺了五六分钟以后,他出门了。
他没有拿车钥匙。
……
汽车里的空气有点闷,不过如果移下车窗,风还是感觉有点冷飕飕的。
车窗外的世界,刮着风,淡黄色的灯光下,姿态万千。
方一龙叹了口气,靠在了椅子上。
安小蛮看了看外边说:“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儿。”
方一龙说:“他姐姐找到了我。”
……
陈远诺不止一次从弟弟口中听到方一龙这个名字,所以陈远诺到达弟弟所在的城市以后,她靠弟弟以前说过的一些细节当中找到了方一龙。
说明了那封信的来龙去脉以后,她说:“我希望你能够帮帮信,虽然他表面上很坚强、很无所谓,但是他的心也是蛮柔弱的。”
方一龙说:“他什么都没有和我们说过。不过你放心,他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
陈远信右手拿着半瓶白酒、左手提着两小瓶红酒。
灯光下,他的惆怅和风一样,仿佛将要醉倒在这个世界。
之前他去房产中介那里好不容易商量到了一套房子,虽然只有一室一厅,不过因为房间高度蛮高的关系,形成了一个小复室的感觉。环境整体来说都不错。
在这一个好像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将要脱离深海。
却出现了一封信。
……
安小蛮说:“那你准备怎么做,就看着他喝醉吗?”
方一龙说:“他的心,石头般单纯、碎石般复杂。”
安小蛮说:“你也不能这么说,他现在需要的是陪伴。”
安小蛮正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方一龙利用驾驶位的权利,锁上了所有的车门。
方一龙叹了口气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与其让他以后慢慢的咀嚼这份痛苦,不如今天就彻底让他遗忘。再说了,你觉得那家伙肯听我的吗?”
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方一龙说:“那小子要是喝躺在这儿,我送他回去。如果他能够自己走回去,我们就慢慢的跟在他后边。”
安小蛮瞥了一下嘴用手指顶了顶方一龙的脑门说:“啧,你说我们部门怎么就这样,都不是省心的。”
方一龙无奈的笑了笑说:“如果陈远信的话,他一定会说人生百态之类的。”
“你还学他。”安小蛮仿佛恨铁不成钢似的说到。
……
呼啸的风,温柔的手掌直接触摸冰冷的心脏,夹杂着汽车的呼啸声,仿佛纯天然般的安眠曲,阵阵袭来。
月光下的人,还好吗?
突然,从路一旁跑过来了一个女生,很焦急的样子。
陈远诺。
陈远诺坐在陈远信的边上,一边夺去他手里的酒瓶,一边用手背触摸了一下他脑袋上的温度。
陈远信笑着说:“嘿,刚才那会儿我就感觉你没离开。呵呵,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陈远诺拿出包里的一瓶水,拧开瓶盖给了弟弟说:“你确实快要做梦了。”
“她什么时候提的离职呀!”
陈远诺解下脖子里的围巾帮弟弟围上说:“一个多月前吧!”
“她没和你说她要去什么地方吗?”
陈远诺叹了口闷气说:“怎么,还想去追呀!”
“切,你懂什么呀!”陈远信笑了笑说:“我呢,已经在外边租好了一套房子了,一室一厅,还是复式的呢!楼层比较高。以后你出差就可以住过来了,我还准备把爸爸妈妈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今年过年我们回去一起多待几天吧!”
陈远诺慈爱般的看着弟弟,微笑着帮弟弟拨去一些刘海。
陈远信说:“额,不对,刚刚要说什么来着。额,对。我之所以要搬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也觉得慢慢的无谓,无所谓了知道吗?也不是无所谓。”
陈远诺打断弟弟说:“是长大。”
……
路灯下,坐着姐弟俩。
其实,那样的氛围真是少见。平时姐弟俩如果见面的话要么在其中一位的城市里,而且总会有一个人忙碌着工作的。如果像新年里那样回到家,一方面是长辈们的嘘寒问暖,另一方面也得出去拜年之类的。像这种姐弟俩独处说说心里话的时候,真是少之又少。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陈远信抬头睁大糊涂的双眼看着来客。
慢慢的认清他的轮廓,方一龙,还有安小蛮。
陈远诺站起来和两位说说话的时候,陈远信已经在旁边呼呼大睡了。
后盾,坚强的后盾。在拥有你的身后,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慢慢入睡。
一行人把陈远信搀扶到车子后座。
陈远信一屁股坐到位子上,把安小蛮挤到了里边。
于是,陈远诺和方一龙就坐在了前边。
车子开动了,车子轻微的一摇晃,陈远信的脑袋不偏不移的跌在了安小蛮的肩膀上。安小蛮看了看陈远信,吐了口气,拿起一张餐巾纸擦去了陈远信嘴角的口水。
梦里,天空般的晴朗,黑夜般的纯粹。
这一觉,他仿佛睡得很好。
……
陈远信的梦苏醒在了星期六的早上八点多钟。
他摇摇晃晃的打开卧室的门。
而陈远诺蜷缩在沙发上,盖着一条印有卡通猫的毛毯安静的睡着。
陈远信走过去蹲在陈远诺的边上,然后用手指堵住了陈远诺的一只鼻孔。
像小时候那样合拍,陈远诺醒了。
陈远诺打了个哈欠说:“感觉怎么样?”
“昨天似乎喝的有点多了,有点难受。”
陈远诺说:“不多,再多喝一点就好了。”
“其实我昨天原本就是准备喝酒的,我今天就要搬家了。正好你来了,待会儿帮我看东西吧!”
陈远诺伸了个懒腰说:“搬家前我们先去趟医院吧!”
……
同样拥有一种气氛。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形状,今天的每个人,处在一个人生的高峰点,谈论着失去和拥有。至少这样,在遗憾面前,我们似乎像一个老者那样,智慧且神秘,奢华又端庄。
方一龙看了看房间里热闹的景象说:“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谢谢你们。”
“她目前的治疗情况怎么样了?”
方一龙点了点头说:“蛮乐观的。”
“那就好。”
……
白天的温度,接近春的气息,暖洋洋的温度,色彩斑斓的天地。
方璇露坐在轮椅上,陈远诺推着轮椅在医院的花园里漫步着,晒着这一抹带着希望的阳光甚是惬意,说着她们的话题。
陈远诺说:“你是钢琴老师。这么巧。陈远信也一直说他会弹钢琴的。”
方璇露突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说:“是吗?”
陈远诺笑着说:“其实他是自学的,通过电脑上的虚拟钢琴学的简谱,虽然分清了黑白键,知道了音层,能够看懂普通的简谱,但是电子琴和钢琴还是差很多的。”
方璇露点了点头说:“哦。是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花园里娓娓传来。
……
方一龙把陈远信他们送到了医院外边的时候,陈远诺拿出了一张名片说:“一龙,这是国外的一家专科医院的大夫的具体联络方式,像你姑姑这样的症状他们应该见过不少,去联系他。”
方一龙接过名片,眼里感激与敬佩油然而生,激动地都说不出话了。
陈远诺说:“那我们先走了,我还得去帮他搬家。你待会儿联系一下那位医生,提我的名字,名片背后有我的通讯方式。他说国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