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起义军一方,算是暂时稳定住了齐克让的军队,但这并不是长久之策。有时候,为了稳固一下自己军队,可能需要放弃一些东西,即使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东西,比如自己起义的根据地。
起义军人员复杂,徒有高涨热情,然而大部分参加义军的都缺乏训练,和正规的唐廷官兵相比,战斗力还是差了许多。曹州濮州地处平原亦攻难守,不能作为攻久的根据地。力量不集中,队伍还呈现乌合之众的状态,短时间很难把他们聚拢成一支精锐之师。摆在王仙芝和黄巢面前一个最大的问题是:部队向何处发展。
坐守家乡,待唐军进攻时只能打硬仗,拼消耗,最终结果只能是被消灭。必须走出家乡,在唐军薄弱的地域寻找生存机会。
曹州刺史府已成为起义军的指挥地。王仙芝、黄巢、尚君长等在灯光下,一起商议着他们的何去何从。
尚君长从刺史府找到一幅地图,拿给了黄巢。黄巢如获至宝,捧着它读了又读,对周围地势了然于心。所以这一次他打开地图,十几个人都把目光盯在了图上。
昏暗的灯光下,大家看着地图,又瞟了一眼灯光,自己不就像这灯光,在黑暗之中挣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风刮灭了,亦或是油枯灯尽。黄巢把图摊开,给大家讲了他的看法:
各位兄弟,虽然曹州已破,但是曹州库粮空虚,军备也有些不足,不够我们新招的士兵使用。而且曹州四面无大山大江,全是平原地带,易攻难守。而我们的四周还驻守着数十万唐军,东边是天平军,西有宣武军,南有淮南军,北有义成军。
而西面军队离我们最近,他们正日夜赶来,想把我们消灭在曹州一带。而东面的天平军也正调兵,声援宣武军,这样的形势对我们很是不利。
众人脸上露出了忧郁之色。
黄巢继续分析,刚才有兄弟说固守曹州,但是其结果只有一个,被唐军围困,最后粮竭而亡,这绝不是我们所要想得到的结局。
“那我们怎么办?”尚君长首先沉不住气了。
“别急。”王仙芝拍了拍尚君长说:“看黄兄弟一副胸有千万兵的样子,他一定是有了良策。”
黄巢笑了笑:“大家先别急,听我接着说。”
“守曹州无疑是自掘坟墓,不能守。不能守的话,那我们只能选择打,北面有镇守边关朝廷重兵,这个我们现在还不能碰,西南是东都洛阳,防守严密,有重兵守护,此时攻打自是以卵击石。”
“那就只有南和东了。”王仙芝若有所思,接着黄巢说:“南边和曹州一样,也是一马平川,攻倒是易攻,但守更难。若是被围攻,很难脱身。”
“对,那我们现在只剩下东面了,大家看”,黄巢用朱笔在曹州府位置画了个圈,然后在不远处又画了个圈说:“这一带是沂州(今山东临沂),我以前和盐帮兄弟一起跑过,这里山多树多,很易藏身,沂州兵力不足,正好有可乘之机。”
“沂州还有不少庞勋残余部队,自从庞勋被剿之后,一直在那流动,同是反朝廷,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尚君长插了一句。
“好,我看向东进军可行,以曹州为据点,东到兖州、曲阜,南到淮南,我军都可以挺进,这一带易攻,可以为我们招兵马补充军需。但是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后方,需向沂州方向挺进,等我们壮大了再去东都洛阳。目前应招募兵丁,抢占富饶城市补充粮草为上策。”王仙芝说。
“就按将军的意思办吧。”众人并无异议。
黄巢说:“要不要给他们来一个声东击西的假象,我们佯装攻打淮南地带,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们是派人打探沂州城的情况。朝廷知道我们的动作了,肯定会加强南方的兵力,那时候我们对沂州已经摸熟悉了。到时候兵力一转,移向沂州城,定能打个措手不及。和我们打进沂州城的人里应外合,定能一举破城。”
“那好,明天我们开仓继续放粮,把带不走的粮食都放给老百姓,再继续招募新兵。各部加紧准备,明日午后假装南下。”王仙芝最后说。
第二天中午,两支起义军合并加上招募来的新兵,起义军已达两万多人,两万多人向淮南方向进发。而黄巢被派去探查一下沂州城内的情况,更重要的是攻城路线。
经过乔装打扮之后,黄巢出发了。门口的士兵并没有那么严格,黄巢很顺利的进入了沂州城。因为有人报告说王仙芝带领大军南下,所以沂州的防控措施并没有那么严格。
时值乾符二年(875年)阴历十二月,黄巢入城的日子正是腊月二十八,快过年了,城内一片祥和。黄巢看着城内的老老少少,心中十分感慨,自己曾经这样的生活,就是被苛捐杂税搞垮了。
孤单一人的黄巢无处可待,便进入了一家茶馆,坐下来,慢慢聆听,这个小城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黄巢大魔头要打过来了。据说这个魔头想要取人性命,就算隔着两座山,他一个响指,就能隔山杀人!”酒馆里有个老头在吹嘘。
旁边有人无趣的嘲讽他:“一个响指取人性命,你以为他是灭霸啊?”黄巢竟不知道,自己在老百姓眼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也想知道自己在百姓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于是他问刚刚那个老头:“老先生,你刚刚说黄巢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隔山就能取人性命,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从叛军里逃出来的?”
老头看了看黄巢,又看了看众人,“你可不能乱说,我如果是跟着黄巢黄大人,我可会跑回来受这赋税之苦?交税交的,家都交没了,想知道黄巢的事情吗?”
黄巢:“先生说来听听。”
老头:“哎呀,我这有点渴啊,嗓子不舒服不想说话啊。”
黄巢:“小二,来壶上等的菊花茶,给老先生润润喉。”
老头:“哎呀,我这肚子还饿着呢!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黄巢:“小二,上几道你们店的招牌菜。”
“得嘞”,小二去准备了,老头也开始坐下,给黄巢讲黄巢的故事。黄巢也觉得很好新奇,听陌生人对自己讲自己的事情,这个陌生人好像对自己还很熟,真的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