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绾寝宫内,夜潇宇望着夜君寒。神色中有些不悦。蕴王有了把柄又怎会轻易放过?夜潇宇手里的与桌上的奏折一半都是上报夜君寒与血亦倾不清的。
夜潇宇将手中那份蕴王的奏折扔给了夜君寒。
“你自己看看吧!”夜潇宇很是不悦道。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夜君寒才智无可厚非。更是自己与青绾的孩子,夜蕴他们所想,自己怎会不知?只是自己种下的这恶果,一时间竟难以去除。如今陷于儿女情长实在是辜负自己的信任!
奏章掉落在地,夜君寒不紧不慢的捡起。并没有打开奏章,他自然知道里面写的,无非是状告自己与血亦倾牵扯不清罢了。
“父皇明知母亲将醒多少是因血亦倾的缘故,如今儿臣将亦倾带来请罪。”夜君寒话中有话。
苏青绾醒来多与血亦倾有关,可宫中有如今的皇后,皇后一党势力怕是不会安分。
夜潇宇自然听懂了,眉目变得温和起来。
“哎,这样拉扯不清,若是他们设法让你不得不娶了血亦倾,你以后的路可更加难走。”夜潇宇长叹一声无奈道,这些都只能怪自己从前年轻气盛。
“父皇是觉得血亦倾不如血念染受宠,且血念染与如今支持我的太傅隔有血缘。”夜君寒淡淡道。
夜潇宇不言,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可父皇忘了,血亦倾才是瑶光正统王室。”夜君寒道。
夜潇宇摇头:“那又如何,瑶光女帝已去,如今的瑶光看似稳固,实则内部早已分崩离析。”
“可据儿臣所知,如今瑶光分为四派。支持正统王室者为一,支持如今瑶光王者为二,丞相之众为三。最后一支势力,摇摆不定。血念染的生母是我西月太傅之女,便是另一股势力。血念染受宠从表面上看,瑶光王是倾向她的,可如今的瑶光的太子却是血九卿。”夜君寒抬眸忘了眼夜潇宇。
继续道:“而血亦倾为元老所支持的正统王室,且元老在瑶光稳固。所以,只要我西月日后支持的是瑶光正统,血亦倾未必处于劣势。丞相一支势力多少有些偏向血亦倾的。如此一来摇摆不定那一支也不绝对重要。”
夜潇宇思量一会:“不行,此事风险过大了,若是此中一支势力出错,那可就麻烦了。”
“儿臣心悦于她。”夜君寒轻描淡写的道。要想让自己的父皇为这只赌约下注,怕是日后还需与血亦倾做些表面的。
夜潇宇刚拿起另一本奏折,突然听见夜君寒如此说,手一顿,立马道:“你说什么?”语气有些不信。
“儿臣起初带着在她身上一赌的想法接近了她,让她住进了东宫。可后来儿臣发现亦倾很好,儿臣对她动了心。”夜君寒平静的说着,像是确有其事一般,眼中没有什么波澜,让人难以看出真假。
“……”夜潇宇一时不言,神色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一声感叹道:“既然如此便好生待她,莫要亏待了,不然就是你母后醒了也不会轻饶你。”
“我们老了,以前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如今没了办法。”夜潇宇有些伤情,转头望着床榻上美眸紧闭的苏青绾。
夜君寒瞳孔收了收,随后恢复了情绪,不再感伤。
“谢父皇!”夜君寒笑着答道。
夜潇宇见夜君寒一笑,也慈祥的笑了笑:“父子之间不必说这些。”夜君寒是他和青绾唯一的孩子,他自然希望他日后过的好。
“帝女……帝…帝女…”苏青绾双眸紧闭,声音有些干哑的念着。
夜潇宇连忙起身,坐到床榻边:“阿绾你说什么?”夜潇宇凑近去听。
夜君寒也走了过去,夜潇宇终于听清,神色一愣。夜君寒神色没有太大起伏,在他将血亦倾带进宫中时,便料到如此,所以没有太多惊讶。
夜潇宇转头望向夜君寒:“血亦倾在哪?”夜潇宇声音里有些急切。他等了许多年,他盼着苏青绾醒来那一日,他也怕苏青绾再也醒不过来。
“在梅林外,儿臣这就去将亦倾接来。”夜君寒答道。说完退了出去,一道微光闪过,殿外那还有夜君寒半分影子。
转眼间夜君寒便到了梅林外,却是恰巧撞上了方才的两个女人。
两人见夜君寒,笑的灿烂:“见过太子,太子鲜少进宫,今日怎么没去看苏皇后,来着梅林外做什么?”两人皮笑肉不笑的询问道。
夜君寒轻描淡写的望了两人一下,随后看向梅林,他刚才分明是让血亦倾在这等候。却不见人影,难道在梅林?
见夜君寒望向梅林,两人有些心虚连忙挡住夜君寒的视线。
“殿下莫非又打算去看望那位洛公子?殿下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那人有些半疯又术法了得,若是真的疯了伤了殿下,于陛下于我西月都是不好的!”
见两人神色有些不对,一般人虽难以看出,可夜君寒从小便见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难的了。
夜君寒扫了两人一眼,看样子血亦倾应当是误入了这梅林,世人皆道这梅林里的是个疯子,可他知晓,并非同外界所传言那般。
法力高深,反倒是更像是一位高人。
或者说,不是人,而是一只化人的白虎。那白虎不喜他人打扰,所以常常将一些宫女下人甚至是妃嫔打出梅林,又因父皇与其熟识并未理睬,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无人敢去之地。
只见血亦倾闲庭散步的走了出来,直径向夜君寒走了过去。
“殿下回来了。”血亦倾淡淡道。又看了看两个女人笑了笑道:“想来两位是宫中的娘娘吧,方才亦倾有些走神,都望了礼仪,两位娘娘莫要见笑。”
两人一愣,亦倾?莫非是那瑶光倾公主?
“不会不会!我与妹妹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是吗?妹妹?”一女人率先反应过来道,又拉了拉另一女人的袖角。
“啊?啊!对啊……我与姐姐不在乎这些的,突然想起本妃宫里的那盆花还没浇,就不打扰殿下与姑娘了!”说完连忙转身要走,却见另一女人拉住:“姐姐看你那花似乎长的不太好,姐姐略懂些花艺,姐姐陪你去看看!”
说完两人忙离开了此地。
“两位娘娘慢走。”血亦倾提了提嗓子道。
只见夜君寒一把拉过血亦倾,一道灵光散出,夜君寒打算直接用灵力将血亦倾带去苏青绾的寝殿。
血亦倾本能反应的缩了缩手,夜君寒却未松开,而是握紧了血亦倾:“你放心,我们虽是交易,但若来日你嫁不出去,本宫会对你负责的。”
血亦倾愣神:“????”看着夜君寒对着自己一脸深情的模样,不等血亦倾回过神,竟已身处一座寝宫中。
夜君寒松开了血亦倾,神色恢复了冷清,他亦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方才会说出那般话,或许是因为那梦中人吧。昙花一梦,竟让自己迟迟不能定神,实在让人不解。
“或许是受那一梦所影响,你不必太在意方才的话,但本宫说话算话。”夜君寒轻扫了眼血亦倾平淡的开口道。
血亦倾点了点头:“太子放心,若是真有那一日,亦倾自己一人过便是,绝不纠缠殿下。”昨日自己也当是入梦了,只是醒来脑海确实什么都没有,也未曾受这一梦影响。
实则,夜君寒受影响也并非自身实力不济,想来是前世有什么执念抹不去罢了。而血亦倾并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通常只会让自己感到反感,只是方才虽缩了缩手,却没有反感之意。
这倒是让血亦倾心绪有些不宁,看来这昙花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嗯”。夜君寒又扫了一眼血亦倾,血亦倾那云淡风轻的神情与语气倒是让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只能点头。
夜君寒走在前面些,血亦倾紧随其后,两人步入了苏青绾的房中。
“父皇。”夜君寒对着正坐在床边紧握着苏青绾手的夜潇宇轻声唤道。
血亦倾随后也停了下来行了以礼:“西月国主。”
“不必多礼!”夜潇宇道。突然间苏青绾的小指竟动弹了一下。
“果真如此!”夜潇宇知道,苏青绾定是感受到了血亦倾的气息,与其说是血亦倾不如说是将血亦倾当做了其生母瑶光女帝!
血亦倾望着苏青绾,看样子夜君寒的生母倒是对与自己母亲之见的情谊非常看重。想来也是愧疚吧……
“亦倾。”夜君寒轻声唤道,示意血亦倾上前。
血亦倾上前,催动灵力,是先前那把白玉琴。
“是瑶光女帝的白玉凰琴?!”夜潇宇惊叹道,看样子自己儿子的选择确实未必是错的……
血亦倾不言,只是催动着凰琴,凰琴散着微光。血亦倾拨弄凰琴,微光缓缓的缠绕在苏青绾四周。
“帝女……”苏青绾情绪波动的厉害,眉头紧蹙。似乎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
夜潇宇将手握的更紧,眉头也早已蹙的厉害。
夜君寒只是静静的望着拨动凰琴的血亦倾,世人皆瑶光女帝的白玉凰琴早在那场大战中没了踪影,原来在她手中。
见苏青绾此状,血亦倾突然停了下了,凰琴隐去。
这凰琴灵力波动巨大,确实不能过久催动,否则被人感知到了可就麻烦。血亦倾看了眼夜潇宇又望了望夜君寒:“还望陛下与太子殿下暂且保密。”
夜君寒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青绾对不起你……”苏青绾喃喃,眉头紧促,眼睛缓缓睁开,似乎十分费力。
见此状夜潇宇更加紧张,将苏青绾的手握的紧紧的,生怕出现什么差错。
“皇后娘娘……”老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中显然有些不安和畏惧。
“让开!本宫念陛下前来看望你也敢阻拦?!”
“这...这....”老太监很是为难。
“哎呦!”老太监被推开,只见一美妇摇晃着身躯走了进来,但算不上莽撞,反倒是进退有度。
血亦倾随着声音望了过去,美妇风韵犹存,一身凤袍。脸上的妆容恰到好处,可想而知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了。女子身上的凤袍让血亦倾断定这便是如今的西月皇后上官吟儿,亦是自己日后要铲除的隐患。
夜君寒闻声便已知晓,夜潇宇更是不必说。房间里有些压抑,苏青绾一时间竟也没了反应。顿时间一股失落感压在了夜潇宇的心头。
“臣妾见过陛下。”上官吟儿轻身行了个礼:“将鸡汤给本宫。”
闻声,一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将一碗鸡汤端来递向上官吟儿。
上官吟儿接过鸡汤道:“听闻这几日陛下有些厌食,想来是思念姐姐所致。臣妾今日特意熬了这汤前来,还望陛下注意身体。”
夜潇宇眸子冰冷:“放在桌上吧。”
上官吟儿走近忘了眼血亦倾神色有些看不透:“这位姑娘是……”上官吟儿问道。
夜君寒从上官吟儿手中接过乘着鸡汤的碗:“瑶光血亦倾,君寒心悦于她,自知有婚约,但不愿委屈了倾儿,特带至父皇面前请罪。”夜君寒不轻不重的说道,将碗放在了夜潇宇批阅奏章的书桌上。
上官吟儿眸光一闪,不太相信,但却希望是真的。对她来说此时不论真假,都如她所愿。
上官吟儿打量了血亦倾一番,虽不曾见过,但多少有些耳闻。都说其不及血念染之姿,今日一见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身上有这前瑶光女帝的气质更是血念染不能比。
只可惜生的好,但才情不及血念染。上官吟儿在心中笃定道。
血亦倾不卑不亢的对上了上官吟儿的视线,早已看清其心中所想。
上官吟儿与血亦倾相视一笑,随后上官吟儿走向了苏青绾床边。“姐姐也是,昏迷许久不愿醒来,也就是陛下用情至深了。”
夜潇宇却是这时显露出了作为一个帝王的威严,对上官吟儿不予其做多大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