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大概是崩溃的,我成了一颗草,还是路边最普通的那一种。早知道就不应该轻易答应地魂的挑战,结果反倒把自己坑惨了。
我来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小霜酱,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地魂飘在我身边诱惑道:“很有趣的哦,试试嘛!”
“不。”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这副样子一看就不安好心!”
“你这是偏见、思维定势,哪有人会一成不变,说不定我就为你而改变了呢~”地魂整个鬼都贴了上来,卖力撒娇。
“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在你坦白前,一切免谈!”
我继续埋头研究手中的《万界异闻录》,不再理会地魂。这本《万界异闻录》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天魂送来的一堆破烂中淘出来的,其内容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可谓是小白闯世界居家必备的“异界百科全书”。
在上个纪元终结前,一部分未湮灭的废墟重新整合成“旧大陆”,并耗费千万年产生灵智;但作为这个世界的新主宰,自然是容不下不受天地法则约束的存在,于是这些“旧大陆”就被扔到了星空深处。
在星空深处,不仅灵气稀薄,而且危机重重,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的,绝非善类,因为一般在星空深处游荡的都是被放逐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些恶徒发现了“旧大陆”,开始进行长达数万年的拉锯战,最终形成了一块完整的时空错乱的“旧大陆”,恶徒与外来者们的后代各雄踞一方,进行土地的争夺战。
“呼。”我长舒一口气,对这段历史惊诧不已,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自己竟曾置身于这个充满神话浪漫色彩的“旧大陆”之中。
“喂喂喂,你可算看完了,”地魂开始手舞足蹈地抱怨,“我等你等得花都谢了,还以为你看书看成书呆子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干嘛,有事快说!”
自从那家伙坦白自己并没有实际掌控权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自力更生了。趁现在有难得的空闲时光,自然要恶补这个世界的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地魂阴魂不散地围着我边转圈边嘟囔,“小霜酱,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们前两天不还一起在温泉里玩小鸭子来着,说好的姐妹情深呢!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好好好,我玩游戏行了吧,求你别哔哔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游戏就是——挑战从野草进化为草精!”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讲诚信的人;好的,记住要微笑。
就这样,仓促草率地开始了我的草生。
算了,既然已成事实那就坦然接受吧,我想好了,作为一根草就应该有一根草的觉悟!
只可惜击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只巨大的绿色不明物体突然跳到了我身上,将我的小身板压得摇摇晃晃的,我凑近一瞧,整张脸都绿了!不,确切说是整个人都比适才更加绿油油了!
这是……蚱蜢!!!
我把腿就想跑,可一想到我现在是一棵草,根还在土里,顿时欲哭无泪。再瞅瞅远处的巨型蚂蚁、巨型蚊子、巨型蚂蝗;再想想今后可能遇见的加大版蟑螂、老鼠什么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天后。
我慈祥和蔼地注视着在我周围玩耍的小兄弟们,默默流下了两行清泪,这就是命啊。
还记得当时地魂的解释:“你不是一般的草,是不一般的草!所以吸引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也很正常!”
好的,要坦然接受,要微笑!
几年后。
我已经基本无视那些动物了,没错,是麻木了。
别说害怕了,我现在只想吃烤昆虫、炸昆虫、蒸昆虫……
N年后。
我好饿啊,我好冷啊,这是濒死的前兆吗?是要枯萎了吗?连光也看不到!
等等,什么时候它们长这么高了?!
我放眼望去,那些与我来时一样高度的小草早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我,甚至已经遮住了我的阳光。
不行,天不救人人自救!
这N年来,我不是活在恐怖中,就是活在安逸中,从未真正适应小草这个角色,从未有一次认认真真的光合作用;而是想着等我变回人会怎样怎样,这个方向已经错了。
N+1年后。
我开始认真进行光合作用,竭尽全力争取从叶缝里透出的每一缕阳光,根拼命往下扎,汲取每一滴水,争夺每一份养料。
与之对应的,我开始朝着天空快速长高,根系也变得更加发达,但我仍没有满足,而是将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竭尽全力。这样的我,忙到根本没时间害怕恐惧,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生长!
N+N年后。
我已经是草群中最拔尖的一棵了,历经酷暑严寒、狂风暴雨,练就草特有的“韧性”与“生生不息”,学会在恶劣的环境里顽强生长,学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不屈精神。
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再长高了,我已经站在一个足够高的高度上,但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我定了一个新目标,从零开始,学习如何从浑浊的空气中提取微量的灵气,争取早日修炼成草精!
我白日汲取灵气,夜晚吸收月光,日夜不息。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期间,地魂来过三次,但看到我入定的状态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一天夜里,狂风大作,随后豆大的雨点猛力砸下来,伴着一道道雷光。
其中最粗的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径直劈在我头顶上,酥麻刺激的感觉传遍全身,我仿佛闻到了烧焦的味道;随后是阵阵暖流,将破碎的叶片修复起来。
这具身体越发透明,轻飘飘的,原本草顶的地方慢慢化作头,草叶化作上肢,茎化作躯干,根化作双腿。
我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变化,嘴角溢满笑容,浑身都洋溢着成就感,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犹如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在空中蹦蹦跳跳。
“咳咳,打扰了?”地魂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树旁,玩味地摇了摇头,满眼笑意,“不穿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