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算盘提着马鞭看见一脸不在乎的断耳军卒,仔细一看自己还认识他,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燃起。
“你当初是秋哥儿的手下吧!本侯应该见过你,怎么当了十几年兵还成了精,敢打我孙子。”邬算盘怒气十足的说道。
受伤军卒看邬算盘认出自己,狠下心来说道:“副都指挥使,我曾经是秋哥儿的亲卫,今天看见那小子提着秋哥儿的长枪就来火,连长枪都抓不稳,他有什么资格使秋哥儿的兵器。
就仗着他出身好,是王公大臣的儿子,他屁都不是一个,就他那样有什么资格进南禁军!
您认他当您的孙子,可那小子每天叫您老头子,全营的人都知道,我陈三不服!”
“不服!好个不服!我告诉你本侯为什么认他做孙子,他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朝中大臣的儿子,他是南、北禁军的儿子!
他家往上三代六人都为大周尽忠,从他太祖父一代就跟着世宗皇帝征伐天下,到如今就剩下一个戎马一生落下一身毛病的叔爷,在乡下苟延残喘。
还有一个现在在朔方的二叔生死不明,可他就这样一个无父无母,刚满十五的少年郎,因为早产从小体弱多病身子骨像个麻杆一样的人,死活也要跟着他二叔进南军。
这几天你们都看见他都跟着你们操练了吧!你有什么不服?
就因为本侯赐给他秋哥儿的兵器?你们到底就对他下如此狠手,丝毫不顾及军中同袍之情。”
殴打张功的几位南军士卒被邬算盘说的愧疚万分,他们没有想到张功的家室如此这般刚烈,被削掉一只耳朵的军卒身如雷劈般跪在地上。
陈三啊,陈三!你这是干的什么事啊!陈三在心中懊悔不已,自己怎么那么嘴贱,去说人家的娘亲,自己被削掉一只耳朵是真他娘的活该。
“副都指挥使,属下陈三甘愿为那位小兄弟偿命,求副都指挥使赐死!”陈三跪在地上对着邬算盘磕头说道。
身边的几位殴打张功的南军士卒也纷纷求为张功偿命。
“副都指挥使,是我陈三先侮辱小兄弟母亲的,所以才会被小兄弟用刀削掉耳朵,是在下挑起事端的。”
邬算盘没有看陈三,转过身子说道:“来人!殴打军中同袍者鞭挞三十,立于营门外示众一日!
你叫陈三是吧,挞八十、示众三日!”
几位军卒跟着老吴走去受刑,脱下上衣露出满是伤疤的躯体,被鞭子抽打在身上也没有发出一声喊叫,而陈三则是老吴亲自动手。
虽然老吴与张功的关系不太好,曾经被张功戏耍过,但是看见张功被打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也是痛心疾首,这帮杀才怎么敢下那么重的手。
其实也是张功的身子骨太弱,所以才被打成重伤,军中斗殴的人一般都是成年壮汉,殴打张功的军卒忘记了张功不是身强体壮的士卒,而是一个刚满十五的少年郎,用打成年壮汉的力气殴打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怎么不可能打成重伤。
张功被邬算盘送入了西河县城里一家药铺中救治,期间依然是昏迷不醒,急的邬算盘偷偷抹了几次眼泪。
张二郎将这小子交给自己是的对自己放心,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都怪自己,自己早上就不该把秋哥儿的长枪送给他,他拿着普通的长枪练功不是挺好的吗!现在的邬算盘如同做错事的家长,心中懊悔不已。
看着被一位老者插的满身的是银针的张功心焦如焚,邬算盘连忙问着大夫张功伤势如何?
老者坐下把着张功的脉象,时不时看看张功,又时不时摸了摸张功的身子。
“将军莫乱,小相公身上的伤痕累累,简直是怵目惊心。是谁下如此狠手,其背上用鞭子抽打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痂,但还是可见抽打之人的心狠手辣。”老者愤恨的骂道。
大夫的话说得邬算盘越发无地自容,自己那个时候干嘛拿鞭子抽他,随便在他屁股上打两下就行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过比起这新受的伤还是不值一提,老朽摸了小相公的根骨,小相公应该是先天不足,所以才如此瘦小。
而且受到了蛮力殴打,虽然骨头没有断,但根骨还是受到了伤害有了淤血肿块,老朽已经用银针化瘀止血,每日按时服药也无多大的事,只需在床上静养一月即可无碍。
可是小相公头上的伤才是重点,脑袋中的淤血需要放出,而且小相公头上的伤治理好了能不能醒过来,这!且恕老朽无能。”
大夫的话当头棒喝硬挺挺的砸在邬算盘头上,惊的邬算盘久久说不出话来,突然一把抓着大夫的衣领,眼睛里闪露出凶狠的目光。
“你要是救不活他,救不醒他,你全家也不用活了,全都给我孙子陪葬,本侯说到做到。
记住本侯要的是要能走能说话的人,不是一辈子只能躺着床榻之上的残废。要么救醒他,要么你全家就跟他一起躺在地下吧!”
老大天坦然自若对着邬算盘说道:“将军无需胁迫,老朽尽力而为就是,若是老朽救不回来小相公甘愿以死谢罪。
还劳烦将军饶了老朽一家,欺天之罪也不连诛三族。”
“哼!”邬算盘放下了老大夫的衣领,站在旁边看着。
老大夫拿着小刀轻轻的在张功前脑勺开了一个小口子,然后用一个芦苇杆子插入,乌黑的鲜血从芦苇杆中流出,待血流不出时老大夫竟然还用手将血块从开出的小口子挤了出来。
待淤血排出之后老大夫撒上了药粉,用净白的布条包扎了一圈又一圈。
老大夫随即便写出了一张单子叫学徒抓药,邬算盘则一直守在张功身边,连身上的盔甲都没有解下。
八十军鞭打完,陈三被老吴用鞭子抽的只有半条命了,趴在一位军卒背后咬着牙,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张功好像迷迷糊糊之间又回到了前世,众人大声叫喊着,还有刺耳的刹车声,转过头去却发现,再天空中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