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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速之客

苏明君说他喜欢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开玩笑一样,我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可以把“喜欢你”这三个字说的那么云淡风轻,让人不大相信。

鹿先生,我不会那么轻浮,当我说出“喜欢你”时,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千锤百炼的。所以,请一定要相信我。

——《夏川笔记》

日上杆头,夏川还沉溺在睡梦中,顾念和夏东离开之前怕女儿周六赖床睡的太久,就悄悄地帮她把窗帘拉开。

窗外的太阳明亮而炙热,穿过茂密的阳台,将斑驳的树影洒在玻璃窗上。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夏川的脸上紧闭的眼皮上,格外毒辣。小姑娘极不情愿地揉揉眼皮,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缕折射的阳光正好射在她的眼睛里,小姑娘抬手挡住阳光,烦躁的踢了一脚床,埋怨道:“臭夏东每次出门一定要把窗帘拉拉开。”

说着,甩开身上的凉被,直起身来,雪白的身体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钻石一般晶莹剔透。

夏川打开手机音乐,从衣柜里随便摸了一件长到脚踝的过膝长裙,套在身上,在洒满了阳光的屋子里转旋转着,伴着轻快的旋律跳跃,白色的裙摆上沾满了阳光,亮晶晶的,像是被华光笼罩的天使。小姑娘扭着纤细的腰肢审审懒腰,沉睡了一个晚上的身体开始苏醒。

不知道隔壁的小鹿先生有没有起床呢?

一想到他,小姑娘就止不住傻笑,关掉空调走到阳台上,探出身体喊了几声“陆垒”,没人答应。

小姑娘踩着石头从阳台上翻过去,透过窗户往陆垒的卧室看,铺设简单,里面只摆了一张床、一台斑驳的书桌,还有一台陈旧的落地扇......

狭小的卧室空空荡荡,衣物都摆在床上,没有人。

夏川碎碎念着:“真是奇怪,往常不管他睡的再沉,只要她叫一声就答应了,今天是怎么了?”

每个周末陆垒都会陪在她身边,或去逛街,或去药店帮顾妈妈照看生意,不管有什么事,从无例外。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买好早餐在楼下等她一起去药店了,今天她起床那么晚,还没看见人影。

他会去哪里呢?

夏川有一点心慌,想到昨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几个骑摩托车的小混混拦住。开始担心陆垒是不是又遇到了他们。

她应该问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的,为什么会惹到那些奇怪的人,不过她问了,陆垒也不一定说,因为他想让她将一切的危险和麻烦置身事外。

夏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翻过阳台,回到屋里,把屋里摆放着的一盆肥嘟嘟的多肉拿到阳台上摆着,手刚从花盆上挪开,就被一滴豆大的水滴砸到,冰凉冰凉的。夏川抬头看向天空,鼻尖、眼角......不断有大滴的雨水砸上来。

一阵风穿巷卷过,突如其来的凉意,夏川抱着刚放在阳台上的多肉,前脚方踏进客厅,大雨哗哗哗的就砸下来了,像是突然闯入家户的客人,不曾支会一声。

又下雨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白色的墙壁上甚至有水珠渗出,挂在屋里的衣服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干的预兆,走近晾衣架,还能闻到衣服发霉的味道。

这样的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夏川走到晾衣架旁,点起脚尖,把衣架上的衣服都拽下来,重新丢进洗衣机里,耳边除了哗哗落地的大雨声,还隐约听到楼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撇了一眼窗外,除了兜头劈下的雨水并没有什么人影,只当自己听错了。

小姑娘一手按在洗衣机上,一手拖着下巴,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空洞而呆滞,就连哗哗坠地的大雨声和洗衣机转动的嗡嗡声都显得悠远。

广州的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伴着急促的狂风,头上还顶着明亮而炙热的太阳,阵仗堪比千军万马,想来就来了,从来不过问天气的意见。

夏川一度认为,就广州的雨这脾气暴躁的样子,就连恩泽万物的太阳也拿他没辙,真是任性妄为,喜忧随心。

她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洗衣机都停止转动了,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夏川才缓过神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来电显示为广东地区的陌生号码。

夏川滑动接听键,很官方的“喂。”了一声。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爆炸的男声:“喂你大爷,我他妈在你楼下淋了快一个小时的雨了,一直喊你你都不理,你是真没听见还是假装......”

这人有病吧!

夏川极度不耐烦,本来平静如水的心情瞬间就被点燃了,吼了一句:“你谁呀?”

那边更暴躁了:“小爷苏明君,快开门让我进去,淋傻了。”

......谁让你来的,淋了雨还怪我?真是不速之客。

夏川踢着拖鞋,拿了把伞打着,急匆匆的走到阳台上往下看,目光四处寻探,对着手机说:“没看见你人啊!”

“我在另一边啊靓女!”女气很是无奈。

夏川挂掉电话,走到客厅的另一边,打开窗户往下看,一个瘦小的男生正站在大雨里往她这里看,眼神带着幽怨,孤立无援的样子很是可怜。

这就是所有人都在说的落汤**,哈哈哈哈,夏川努力忍住想笑的心情,把手里的伞从窗口扔下去,对着楼下的人喊道:“你先打着伞遮下雨,我下去给你开门。”

苏明君捡起地上的伞,并没有打开,实在是没有打开的必要了,这便巷子的楼都没有屋檐,他已经在大雨里待了那么久,身上该淋湿的地方早就湿透了。

随着滴的一声,这栋楼的小门被打开,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内,笑语盈盈的样子明媚极了。

只是看到她出现在视线里,苏明君再大的气也消了,他那么脾气爆的一个人心里也会有一个柔软的地带,里面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被小姑娘这么随便一点,噼里啪啦的全碎开了,变成粉色的液体充满他的每一个细胞。

夏川看着苏明君一脸娇羞扭捏的模样很是不解,大男人呢,刚才不还大声嚷嚷着,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你怎么了?不生我气了吗?不怪我把你扔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雨么?”

“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见到你吗?而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其他的一切都自惭形秽的消失了,他们自知,比不上你。”苏明君站在暴雨里,很开心的说,雨水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流。

“为什么?”夏川没怎么听他说话,随便问了一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进楼道里,苏明君被拽的踉踉跄跄,身上的水甩的到处都是。

等他站稳,看着夏川的眼睛,笑意灼灼:“因为我喜欢你。”

夏川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屑的哼了一声:“突然不想让你去我家了。”

苏明君拉着夏川的手,恳求:“别~,你忍心让你亲爱的同学淋在雨里吗?”

“那就少说点。”

“好吧......”死丫头有点凶残,他怕自己再多说话真的会被赶出去。

苏明君耷拉着脑袋,心里酸酸的,为什么这丫头总是对他那么凶呢,是她本性如此吗?可是他明明看到小丫头在那个小混混面前是多么的娇软可爱。

或许,是只对他才这样吧。

“唉......”苏明君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他只能过这么大,还没被哪个女孩子这样伤过心呢,从来都是他伤别人。

“叹什么气啊,快进来吧。”夏川推开门,对门口那个耷拉着脑袋,一脸忧伤的少年说道。

少年拧了一下正在滴水的衬衣,挠挠后脑勺,往前挪了一脚,鞋垫里的水满了上来......

苏明君尴尬的笑笑:“我全身湿透了......”

“所以呢,赶快进来吧,我给你找个衣服换换。”小姑娘语气柔和,像黑暗里照进的一缕阳光,温暖明媚,给人希望。

这样可爱的女生,他怎能不爱呢?

可是......

“阿姨和叔叔在家吗?”苏明君小心翼翼的问,要是在家,他这个样子,第一印象分肯定得打折。

“没在,进来吧。”夏川往屋里指指,在心里偷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苏明君这小混蛋害怕的东西。

苏明君长出了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走进屋里,眼睛四处打探,果然没人,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沙发旁,正准备坐下,被小姑娘一声吼,吓的又站了起来,紧绷着身体,弱弱地问:“阿姨回来了?”

“我妈没那么可怕吧!”夏川用手指尖尖掐着苏明君的袖子边,把他领到浴室,取下吹风机,查好电,把风的温度调到中等,递给苏明君:“先把头发吹吹,我去找两件衣服给你穿。”

原来小姑娘是这么细致周到的人,苏明君吹着头发,悄悄把目光瞥向对面卧室里的夏川,只见她把整个人插在衣柜里仔细翻找,一双白的发亮的腿裸露在阳光里......

她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衣走出来,苏明君赶紧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摆弄着额前的碎发,其实心里早已兵荒马乱,山河破碎了。

如果一开始他对她的喜欢只是好奇,那么现在,他很确定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小姑娘像是有毒的罂粟花,他越是接近,就越是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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