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寒冷,逐渐黑暗,绝望,孤独,压抑。这些是月靡被封印前最后的意识,漫长的时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永远都是漫无止境的黑暗和寒冷,突然,有一阵温暖的感觉,前面似乎有团火焰,只要靠近,就会越来越暖和。
月靡逐渐清醒,禁锢她的东西似乎也全部消失了,她没有太多的意识,只想去追逐那段光和热,就像一只趋光性的虫子。
清晨,月靡盯着无难的侧脸,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无难的感觉,那时候,无难还是个小孩子,却给了她这种奇妙的感觉。
无难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月靡很想靠近他身上的温暖,轻轻的伸出手指靠近无难,无难晃了晃报纸,问到,“你要干什么?”
“欸?我看看你在看什么?然后猜猜你在想什么?”
“别多想了,我在看冥报。”
“冥报?冥界的报纸?”
“对,冥界信号差网速差,于是现在还保留着用报纸传达新闻要事的习惯。”无难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茶,然后他放下报纸,对月靡说,“今天就是除夕了,你跟我趟爷爷家吧。”
“什么是除夕?”
“就是所有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
“无难,我是你的家人吗?”月靡不解。
老被无忧叫嫂子,可月靡心里明白,她和无难并没有更近一层的关系,或许她只是来接近那团光和热,她的许多记忆已经不见了,仅存的记忆以一股强大的意念支撑着她——变强大,杀了那个人。
“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待着。”无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另有想法,一方面,他想让其他的家人来看看月靡究竟是什么情况,一方面又担心月靡被带走,反正此刻心里纠结起来。他与月靡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男人普遍对美人固有的占有欲。
接下来,无难带着月靡一起去挑年货,买了些她喜欢的零食和衣服,月靡一路倒是开开心心,像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无难看着她,想着她的天真是真的呢?还是假的呢?可月靡回头一笑,他瞬间有种被俘获的感觉,他妈的,这种感觉可不妙啊,无难赶紧假装去挑别的东西。
车开到罗老爷子家,已经是中午了,无难的爷爷奶奶此时都在海南,可其他亲人们依然都聚集在一起了,爸爸,妈妈,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堂妹,无忧大家伙都到齐了,一家热热闹闹。
果然,月靡成了这次的焦点。爸爸、叔叔、姑姑似乎很快就感觉到月靡可能不是人类,他们对美艳的月靡很是好奇,可他们经历很多,也感觉到月靡身上没有什么恶意,无难一直在心里捏把汗,月靡看起来倒是很淡定。
两轮酒下来,无难把头凑到父亲那,悄悄的问到,“爸,你能看出来,她究竟是什么物种吗?”
这话一落,无难挨了吃头一拳,无难的父亲瞪着无难,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小子活腻了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带在身边!?我还想问你呢!”
无难一听,老爸都不知道,看来只有过完年后,问爷爷了。真相就快要解开了,无难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甚至还有点不舍。
喝的有些微醺了,素素过来与无难聊天,素素是小姑领养的孩子,性子秉静,容易害羞,无难和无忧小时候带她玩,她总是在旁边看着他们。
“哥哥,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可不可以,帮我算算我能不能考个好成绩啊?”素素脸上依然挂着羞涩的笑。
“好啊,”无难伸出左手,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头,说到,“我算出来了,你最近有喜欢的男生了,没有好好学习!”
“啊…我……没有”素素的脸蛋一下子红了。
“素素我逗你玩呢,没给你算,怎么你还真有喜欢的男生啦?”无难也乐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别人和被人喜欢都是正常的事,素素却脸红的跑开了。
月靡静静的看着素素,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人默默去了屋外,头疼的厉害,她蹲在屋外抱着头,可怕的一幕幕好像就要破茧而出,她努力的压抑着,寒冷,痛苦,无止境的痛苦就要钻进她的心脏。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无难的姑姑罗玉珠刚好去买饮料,回来看到了月靡痛苦的蜷在门外。
“脑袋里有很多东西要跑出来,好难受。”月靡眼泪汪汪的。
罗玉珠轻轻的把手放在月靡的额头上,月靡顿时平静了许多,渐渐的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走,我们去旁边的屋子坐一坐吧。”罗老爷子家类似于一个大的四合院,一个院子,绕着几个屋子。
月靡跟着玉珠走向另一间屋子,像是放杂物的,稍微有些冷。
“你的事,我听我父亲讲过,他除了我的母亲,唯一告诉的人就是我,四十三年前,你被他封印,按理来说,应该封印五十年,为什么你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醒了呢?现在你是怎么打算的?”罗玉珠的声音很温柔,温柔中也带着隐隐的担忧。
“我不知道,那时候只想去追逐一团光和热。”月靡说到,“现在我不想再藏着,我要逐渐强大起来。”
“无难天生赤练体质,身体至热至阳,你所说的光热就是他吧。”罗玉珠看着月靡,“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打算好了,我希望你不要牵连他,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我当然懂了,你不用担心,要死,死我一个就够了。”月靡眼睛看向窗外。
“我不希望你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都可以帮你,只是,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经不起大风大浪折腾了。”罗玉珠的语气有些在恳求。
“好,我知道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不过现在我是安全的,你不用太担心了,这里太冷了,我回去了。”说着,月靡就离开了。
走出杂物间的门,月靡突然想起那天红色的令牌,自从得到以后还从来没有试过呢,说不定是什么厉害的宝物,于是月靡走出了大门,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月靡念起了上面的咒语,虔诚的把令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应着,寒风中五六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月靡又念了一遍上面的字,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了,月靡有些生气,把令牌狠狠的地下一摔,刹那间,地上冒起了一阵青烟,哇,好棒啊,月靡激动的跳了起来,正准备去打探一番青烟里面究竟是什么,一个身穿破棉袄,带着个破棉帽,穿着双脏布鞋,拄着根破拐杖的老头从烟中走了出来。
“老人家,你让一让,到一边走去。”月靡焦急的对着老头说。
“咳咳,小丫头,你叫我老人家有何贵干呐?”老头一边抽着莫合烟一边问月靡。
“我叫你让一让啊!”月靡不耐烦的说。
“你叫我出来,又叫我让你让开,这是什么道理啊?”老头一脸迷惑。
“我叫你出来?我什么时候叫你出来了?”这下轮到月靡困惑了。
“就用你手上的牌子啊,怎么?你不认识我?”
“你谁啊?我怎么会认识你?”月靡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
“咳咳,我是这里的土地爷爷,你个黄毛丫头,真是有眼无珠,小仙我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我,唉,睁眼瞎啊,可惜了这双大眼睛呐。”老头摇头晃脑的说。
“这牌子就这只能这样?就叫出来一老头?”月靡看起来有些愤怒,她捏紧了拳头。
“啧啧啧,你说谁是臭老头呢?你这黄毛丫头还真是没有礼貌,难怪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外面。”说着,老头用拐杖戳了戳月靡的胳膊。
这下月靡可彻底被点着了,挥着拳头就向老头抡去,结果被老头躲开了,老头一边躲,一边笑着说,“打不着,打不着~”
“月靡,你在那里吗?”无难的声音。
月靡回头一看,好像是无难和无忧向她的方向走来,月靡应了一声,再回头,土地爷爷已经不见了,她赶紧拣起令牌藏在衣服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嫂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无忧好奇的问。
“哦,散散步。”月靡漫不经心的说。
“散步干嘛一个人啊,叫上我们啊!哥你也真是,怎么能让嫂子大冬天的一个人在外面瞎逛呢!”无忧开始责怪无难。
“好好说话,别乱叫嫂子,我忍你很久了啊!”无难作势假装要打无忧。
“救命——救命啊嫂子!你看我哥要打我!”无忧赶紧假装躲在月靡背后。
就这样吵吵闹闹一路,月靡突然很贪恋这种感觉,她不想离开他们,哪怕她知道一直在他们身边一定会有不好的后果,但是她实在太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好像发光发热的不只是无难,而是身边的所以人。
天色暗了,月亮的轮廓隐隐的出现在了天边,好久都没有静静的赏月了,“我想在外面多待一会,我想多看一会月亮。”月靡看着月亮说。
“那走,我们爬屋顶呗。”无忧提议。
“又不是小孩子了,爬什么屋顶。”无难白了一眼无忧。
“一把年纪了,还能返璞归真,那才是真性情!”无忧拉着无难的胳膊。
“走嘛,一起去嘛。”月靡拉起了无难的另外一只胳膊,无难一愣。
“看!嫂子就是个明白人!”
三下两下,三个人就爬上了屋顶,雪夜的月,显得比平时更加清冷,而此时正是除夕,月下的生活热热闹闹,万家灯火,三个人为了取暖挤成一团。
不知道是谁家第一个放了烟花,紧接着烟花就此起彼伏的绽开在夜空,就连月亮看起来都像被火光妆点的美艳起来了。
无难微醺着的眼里看月靡格外的美丽,她笑的很开心,整个夜空的烟火都在她的眼睛里,无难看着她的脸,突然有种想一吻芳泽的冲动,突然,无忧拍了无难一巴掌,“哥!我们也放炮去吧!我下去拿炮!”
“无忧!你慢点!”
无忧走了,此时就只剩下无难和月靡,还有一空的烟火。
“我冷,抱我。”月靡对无难张开手,撒娇一样的说到。
无难没有犹豫,紧紧的把月靡抱在怀里。
下一个烟花绽放的时候,我就吻她。无难默默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