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附不享受杀戮,相反的,他更在乎救人。
金先生跟他说:你天赋出众,能力卓越,事事方可顺心,却不能完全顺心。
阿附也不是真的小孩懵懵懂懂需要人解释,金先生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
就是让他不要干坏事,做个好人,甚至是普通人。
阿附在重生前也不是没看过英雄电影,或者关于超能力之类的动漫,卧于病床时他也曾患过中二病,那是一段羞耻却也热血的岁月。
所以重生后,他能惊喜又淡定的接受,得知自己的特殊能力后,能激动又冷静的运用,但最终,他还是会因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感到骄傲。
金先生对他说完,他回了一句:“那我可以用这能力救人吗?”
金先生似乎愣了一下,但是下一刻,头顶传来一声极浅的轻笑,带有强烈的嘲讽。阿附很不爽,迫于金先生的淫威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是极为不满:
冷淡如斯,心狠如斯,怪不得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在西蜀两年,经过很多村庄部落,要么和谐美满,要么空荡无人。围攻他们的强盗敌人要么被金先生打跑,要么被杀死。但真正亲眼见过的大屠杀,也只有两次。
这是第三次。
他先是心惊,后是愤怒。
仅仅是为了夺取资源,就可以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就像刚才,那个莽汉能眼睛不眨的对他一个小孩举起屠刀,哪里是人干的事!
阿附站的位置不算隐蔽,疯狂抢夺掠杀的敌人们似乎发现了他,用血色的眸子看向小孩,带着无情与冷漠。
“这还有个小的!”
似乎有人在发号施令:
“杀了!”
……
“什么?!!”
“这小的不对劲,快撤退!”
先前的场景重新上演,不同的是,阿附负上了更多人的鲜血。那群骑着壮硕马匹的敌人面露惊恐,撤退只是美化的说法,狼狈的四散而逃才更为准确。
阿附大口喘着气,小身板终究承受不了远超负荷的高强度活动,见敌人离开,才敢放开手里的刀,看着颤抖着不成样子的双手,叹了口气。
恐怕好几天都不能干重活了。
有人走近,阿附警惕回头,他浑身浴血,眼神凶厉,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鬼。
看清人,阿附才彻底放下心来。
“金先生。”
有几人来不及逃跑,被林附抬手捏碎喉咙,随手扔在一旁。
林附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踢了踢脚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再看看深沉无边的夜幕,嫌弃道:“以后不要把人家弄成这样。”
阿附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些被自己砍得七零八落的残肢,有些不好意思,正要点头,又听林附说道:
“咋们晚上就住这儿吧。”
小孩震惊:“住这儿?!”
住这个又腥又臭又只有死尸的村里?金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林附才不是在开玩笑,并且用眼神提醒小孩:这一切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小阿附瞬间蔫了。
“我还以为这儿能有人跟我说说话呢!”
林附心道,我不算人吗?但转念一想,可能在小孩眼中,他真的不算个人……
林附道:“去看看还有没有村民活着。”
小孩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环顾四周,除了死人还是死人,有的可能原先还没死,只是拖的时间长了,血流尽了,也耗不下去了。
阿附又更大范围的找了找,随后林附就听到了小孩惊喜的呼声。
“这还有一个活的!”
林附走过去,认出了老蒋。
这人是他小时候第一个救下的人,也是因为他,金先生第一次告诉了他血液的其他用途。
能救人的不仅是举起屠刀。但后来他发现,还是屠刀更加管用,起码能救自己。
林附说一不二,找了间相对干净的帐篷屋,提溜着老蒋扔在门口就准备住上。可村庄就那么大,尸体离得再远气味一时半会儿也散不完。
“得把这些尸体清理了。血腥味会引来野兽,到时候可不好对付。”
阿附心里吐槽:居然还有你觉得不好对付的事物,真是让人惊讶。
开始腐化的尸体的确会吸引各种各样眼放绿光的生物,即便是渺小如虫蚁,也会前来分一杯羹。
便宜不占白不占,人类的自相残杀,刚好可以养活其他生物的需求。
所以小孩虽然心里怨念颇深,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搬尸体。
小孩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但他知道,若是他不主动,这位金先生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活动。
林附对小孩的主动十分满意,对自己也十分满意。以后要是穷困潦倒无依无靠,还能靠“育儿手册”或者是“教育心经”发家致富。
小孩问他:“扔到哪去?”
林附想了想:“溪边吧,那够远了。”
小孩差点甩手走人。是够远了,真当他是不知疲倦的劳务工吗?
阿附的手还在发抖,许是拿了大刀的后遗症。林附倒不至于那么心狠,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摸搜出一架推车,扔了几具尸体上去推着走。
空中偶有几句飞禽闪过,似乎闻到了血腥味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愿离去,只要等两人一走,那些贪婪的东西便会迫不及待的伏身吞食。
月亮面前不知游过几层灰云,大部分的尸体被撤出远离村庄的地方。阿附很久没有睡过干净的褥子,一沾床便双目闭起,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附走出小屋,月光在这一刻明媚清晰,冷色的光源落在老蒋惨白的脸上,背后一道深痕血液凝固,夸张的口子像是在他背后长出了一张大嘴。
老蒋十分幸运,因为敌人的大刀被阿附所影响,没能要他性命,若那刀再用力,位置正些,就是身体被一分为二的命运。
但情况也没好多少。
这样的伤口,以林附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将它恢复如初。
两滴深红色的血液落下,像是有生命似的爬进老蒋的伤口处,老蒋脸色开始有了血色,喉咙不由自主的发出轻哼。
林附知道这是血液在起作用了。
一切就等明天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