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澄黛第九次在桃小别面前欲言又止时,桃小别终于忍不住了,她使劲在澄黛的背心拍了一掌才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老是用你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我是何道理?”
澄黛龇牙咧嘴地摸摸后背,扬声惊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桃小别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倒是动口呀!”
澄黛这才蹭到她身前朝她道:“桃小别,你说咱们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桃小别见她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立刻也正色道:“那还用问?”说完就不再言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只等她将心中所想清清楚楚的说出来。
哪知澄黛却是嬉皮笑脸地朝她道:“那把你家的泯天袋拿来给我瞧瞧可好?”
桃小别原本以为澄黛有要事相告,哪知等了半天她说出的却是这个,当下就难以置信地朝她道:“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吗?若是得了机会必会将泯天袋拿来给你瞧瞧,没想到你对那只袋子念念不忘至此,竟这般郑重其事地朝我讨要!”
澄黛就哼哼道:“是,你是答应过我!可惜这都过了多久,我还是未曾见到泯天袋的影子呀!你好意思说话不算话,我却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我看你现在跟年郎哥哥越来越像,连诓骗起人来都是同样一副嘴脸!”
桃小别大怒,伸手就要去撕澄黛的嘴:“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谁跟他一样了?谁诓骗你了?你倒是说呀!说呀!”
澄黛一边挥舞着双手不断挡开桃小别伸过来的手,一边叫道:“你又要打人,你以为我不会还手吗?”说完二人如同两只猴子般站在原地双手胡乱挥舞着互殴,那场面极其搞笑,让原本正在出手的二人看着对方那副等同于山猴的模样也忍俊不禁,终于放下手臂指着对方相互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再也止不住,她二人恨不得满地打滚,最后干脆背靠背地坐在地上笑得不能自抑。
等二人终于止住了笑声,桃小别才揉了揉笑痛的肚皮朝澄黛道:“你今日为何突然想起泯天袋来了?”
澄黛就扭过头朝她道:“什么叫我突然想起?我一直就记在心里好不好!你都说了好几次要将泯天袋带到天芒山给我瞧上一瞧,可这都过了多久了,我说你是不是早就把此事给忘了?”
桃小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是给忘了……”见澄黛瞪圆了眼睛立马就要发火,桃小别连忙转过身去跟她面对着面,一边压着她的肩让她不要急躁,一边缓声解释道:“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先是宋戡突然下山,然后又遇柳忆飞升,还有我和葆迦年……”说到此处她特意顿住,很仔细地看了澄黛一眼,澄黛就眯着眼没好气地朝她道:“看什么看,本公主不是都让给你了?”
桃小别赶紧低下头真心实意地朝她点着头:“对对对,多亏七公主忘我的支持……”她刚说完就吃了澄黛一记手刀,她揉了揉被砍痛的胳膊也没多加计较,而是继续说道:“反正就是那么多事纷至沓来,实在让我有些应付不过来,浑浑噩噩间早就忘了泯天袋的事!而且不要说你,这泯天袋至今连我都没瞧见是何模样!”
澄黛就道:“连你也没见过?”
桃小别点点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爹爹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泯天袋,我每次回家又被别的事情所扰,总是忘了询问泯天袋的事,所以自然不曾得见。”
澄黛立刻朝她眨眨眼睛:“反正你如今日日都要回家,不如今日就去求求你那位上神爹爹,起码让他拿出那个宝贝给你瞧瞧,至于能不能带到天芒山来给我一观,咱们再作他想!”
桃小别立刻赞同点头,终于与澄黛达成了共识。
于是,待到回到疏影清溪,而且还美美地吃了一顿饭后,桃小别就急忙将求离上神拖到了书房。
求离上神看着她那副猴急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可奈何,就道:“在饭桌上就见你很不安分,说吧,到底何事?”
桃小别就摸摸脑袋:“这都被爹爹瞧出来了?”
求离也不答话,只是笑看着她,而桃小别就赶紧蹲下身子半坐在求离身前道:“爹爹,为何我不曾见过你的泯天袋?”
求离一愣,随即又了悟地说道:“是四湖的那几个小娃娃给你说的?”
桃小别就点点头:“他们说您当初提着泯天袋将四湖的千万兵丁一口气全给收了,而且您还说,不光那些兵丁,即便是四湖之水,您的泯天袋也是装得下的。”说完将手放在求离的双膝上摇了摇又道:“爹爹,您既然有这般举世无双的上古神器,为何未曾在别儿面前提过呢?”
求离上神的眼眸闪了闪就道:“你尚不需要,本神便没有提及,即便是索月剑,也是在需要交付你之时才让你知道那是一件绝世神兵。”
桃小别立刻嗔怪道:“爹爹就是不喜张扬!”
求离就淡淡地笑了:“我的别儿就一向张扬。”
桃小别转了转眼珠认真思考了一番才道:“爹爹真的觉得别儿很张扬吗?”
求离就反问道:“你自己可曾有此感觉?”
桃小别立刻摇头否定:“未曾。别儿只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如何做就去做了,只能说是顺应本心,或者说率性而为罢了,不能称之为张扬。”
求离的唇角就勾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我的别儿即使张扬,也原本就有张扬的资格。”
桃小别扑到求离膝头,然后抬起头笑看着求离:“幸好我有位上神爹爹!”说完就用黑葡萄般晶亮闪耀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求离,求离就无可奈何地道:“你这副模样到底想要作何?”
桃小别就难以置信地问:“爹爹,难道您不想将泯天袋拿给别儿瞧瞧吗?您都不知道,当我向洛安等人说我家没有上古神器时他们一个个那副见了鬼的神情,简直都把我当作了谎话精!”
哪知求离的面上毫无波澜,仍旧只是淡淡地道:“所以?”
“所以?所以您必须让我瞧瞧泯天袋啊,若是哪天我想吹吹牛,至少也得知晓泯天袋到底是何模样吧?”桃小别急切地说道。
而求离垂下眼睑淡淡地道:“爹爹将泯天袋放在了别处,正有他用,实在不方便给你一观。”
桃小别歪着头犹疑地问:“当真?爹爹不会是不想拿给别儿看吧?别儿保证,别儿不会乱来!”说完瞄了求离那张淡静如水的脸一眼又道:“何况洛安他们说了,即便神器在手若是不知道法诀也是枉然,如此,爹爹又有何顾虑呢?”
求离的眼眸闪了闪突然道:“若别儿非要一观,那就再等上三日,三日之后爹爹就将泯天袋取回,交予你一观。”
桃小别立刻喜形于色,但半晌后又疑惑地道:“爹爹,这般珍稀的神器您为何要放在他处而不是带在身旁呢,像葆迦年的五火七禽扇、昭辰的龙骨镣窦扇可都是随身而带的。”
而求离就道:“那都是小娃娃的做派,他们一来害怕丢失神器,二来需要神器傍身,而爹爹的神器不管放在何处都只能是爹爹的神器,而且,爹爹无需任何傍身之物。”
桃小别立刻朝求离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爹爹!”
求离那张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温润,不过桃小别总觉得今日的求离过分严肃了些,她暗自猜想也许泯天袋对爹爹来说必然是件十分着紧之物,所以自己在数千年来才未曾得见一眼。不过今日既已得到求离的承诺,桃小别的一颗心早就放进了肚子里,毕竟自己这位万中无一的上神爹爹从未哄骗过自己,他说三日后将泯天袋拿给自己一观,那三日后自己必可见到泯天袋。
如此,这一夜的桃小别睡得尤其的香,其实连她自己也未察觉,自从她开始每夜回疏影清溪睡觉以来,她都睡得极其之沉,有时即便半夜的雷声轰然作响也无法将她惊醒。而她一直以为这便是家的效用,在家必可安睡已成为她笃定的认知,却不知她家庭院中的那株蝶恋花越长越大,枝叶越加繁茂,根须也越扎越深,即便还未开花,但那叶片上的香味也越来越浓郁,连桃小别的整间卧寝中也全都溢满了枝叶之香,而她越来越习惯这种香味,就像这种香味从来未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