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词阁内，来往女眷出出入入，大多是来买些时兴头上的脂粉用品。明月一一为众人介绍无词阁近来研制的新品，从蔻丹各色到头珠花钿，再到胭脂水粉无一不受到欢迎。
忽然阁中来一名女子，身上香味难抑，浓妆艳抹，拿了绣花蜀锦团扇不停打量周围，时而窃笑不语。终于停住朝众人笑道：“这蔻丹是真的好啊，可与我在外头那些市井摊头上买的差不多呢。”
明玉气不过，争论道：“整个扶京有蔻丹卖的地方也就我们无词阁了。”
女子体态丰腴再次斜睨一眼，挑衅道：“确实不知什么时候扶京大街小巷能买到的东西变成你无词阁独有的了。”
哈？
大街小巷都有我的蔻丹卖？
我猛一拍桌子：“胆敢造谣！”
忽然辰夜辰羽出现，之间二人嘴角带奇怪笑容，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越来越遥远，自己越来越轻。
辰夜嘴巴张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我使劲听却也听不见。
“宋烟！宋烟！”
“公子！”
“醒了醒了，似乎是有意识了。”
眼前忽然迷迷糊糊闪出一些光，慢慢越来越清晰。辰夜笑眯眯的眼神和……临术。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啊……
花朝宴之后本应该回到东临了吧，没想到临术竟然没有走，又易容成了之前的模样，只是他眼底有些担忧之色。我这是……怎么了？
明玉明月见我醒了，突然冲上来，跪在窗前扒着床沿边上，委屈道：“公子，你可算醒了，那日你让我在原地等，可等了小半日还不见人，雨越下越大临到天快黑，月姐姐才出来找的我，说是你出事儿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偷偷把那蔻丹的法子带在身上。”
明月也如释重负一般，情绪平稳后缓缓道：“公子你可知道，你昏睡三日，若是再睡恐怕是要急死我们了。”
我脸皮厚的嘿嘿一笑：“这不好好的呆这儿的么，只是觉得身上疲累至极，感觉做了一个很久的梦一样。”
明玉内疚，低着头也不敢看我：“幸好遇见了临术公子，否则的话……”
临术救了我？
我想转头看一旁站着的两人，明月见我要动，立马上前坐在床榻边将我身子扶上来些：“宋烟在此谢谢了。”
临术见我醒了，也知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常以男子装扮示人，但毕竟女儿家，他侧身不看向我这边，温和道：“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辰夜一股痞气小子一般，毫不避讳，直直看我：“宋烟妹妹……你可是遭受什么事了，临兄见你时说是人还未见清楚便已然浑身无力了。”
我也觉得奇怪，有些不确定的说：“印象里只记得见了一个白毛怪物。人形却白发满头，身上不仅是遍体鳞伤似乎也有异变之态，浑身伤口处不住淌血暴怒非常。但是人是鬼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正想着，明玉听后有些害怕：“公子……你说的是那聊斋故事里的白发魔鬼么？”
我见她害怕，叹一口气笑道：“也就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好骗啦，我随便编的，其实是那天追那小贼耗费体力又淋了大雨，身子有些弱了。明玉我有些饿了，想吃厨房里头的桂花糖糕。”
明玉本内疚，听我这么一说猛起身，呆呆道：“是，公子，明玉这就去做。”说罢跌跌撞撞安排去了。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不过总感觉，有些棘手的事情正在发生呢。
辰夜双眼徘徊在我与周围，忽然大大方方拉着临术坐在房中客座上，笑眯眯为自己斟一口茶，却拿在手中细细观察，一面淡淡道：“那……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我记得……那个小贼和我说什么来着。
他把蔻丹的配方卖给了，什么楼的梅姨来着？
天香楼的梅姨！
我忽然想到，抬头立马和明月说：“明月，这几天你要做些事情！”
明月一怔：“公子尽管吩咐。”
我看着众人缓缓道：“我找到那小贼后，他同我说蔻丹配方卖给了天香楼的梅姨。他们既然得到了蔻丹的配方必定这几日就会将做法弄到尽人皆知，到时我们势必要被他们压价，压价还好说，若是又转卖或者做些其他手段来给无词阁穿小鞋就不好了。”
我蹙眉道“如果我是梅姨……花了40两买来的蔻丹配方，做什么对我的益处更大呢？”
临术想了想说：“利益最大化，自然是钱生钱。”
“若是梅姨将这蔻丹方子用在自己的姑娘身上还不要说，最怕是她以假乱真，制作假的的无词阁蔻丹与之展开……”
“竞价。”临术、辰夜异口同声。
我点点头：“就是竞价，明月我需要这几日你时刻关注外头的情形，从今日起卖出的每一个无词阁的脂粉均要经你手验一下，每出一份货都做上你自己认识的记号，外头若是有了我们的仿货，那这个今后就别卖了吧。”
明月惊了一下：“公子这么一说，仿佛这几日来无词阁的官小姐的确少了不少，一是我们定价太高，二恐怕就是外头有了便宜的赝品。”
我想了想朝着明月吩咐道：“无词阁后院有桃树，近日又逢雨季，树上倒是有些桃胶可用，量虽然不多，但将它好好收集熬成水状收集好了，再与明玉将院中花房里头各色野花摘了来，风干了做成干花样子，保存好。”
明月不解：“公子是要……？”
“若赝品泛滥，那也不需我们的正品了，倒不如做出些新的花样，推陈出新。”我解释道：“总而言之照着去做就可。”
明月应声答应。
随后我看着辰夜，酝酿了一下感情后非常恶俗的声音，娇滴滴道：“辰夜哥哥~你是不知道，那日我遇到那白发男子有多害怕，如今无词阁的蔻丹配方被盗，我就变成真真一个穷人家了。呜呜呜……”
辰夜冷不丁被我这么一恶心，忽然有些作呕的样子：“宋烟妹妹还是正常些。”
临术看到有些忍俊不禁：“虽说蔻丹配方被盗，可无词阁听书的、吃茶的、买胭脂水粉、花钿金钗的扶京有头脸的官女子不都是来这儿的，你个富贵女子还在这儿装什么？”
我睡了三日精神大好，无赖道：“我可是眼中只有钱财之人，开了大店自然什么都要自己算计着来，临术光见到我挣钱的样子，和曾见到我为了生计绞尽脑汁的样子？”
“好好好，你恐怕是不怕我们的，岁你这张伶俐嘴说什么了。”临术摇头无奈。
我想起一事，问他道：“既然已经花朝宴会过了，可为何临术还在扶京？又……不以真面目示人？”
临术想了一会儿淡淡道：“我绝色美貌，若以真面目示人恐生事端，至于呆在扶京么……”
辰夜轻笑：“北辰、东临和睦多年，两国之间相互照拂，临术是唯一可在北辰来去自如的人。”
原来是这样。
我故意轻蔑道：“我看……那日宴上你的真面目也那样吧，并非天人之资……”
但……
的确有那么点帅的……
“不过临术你乃东临帝皇，就不需要上朝的么？那那么多政务怎么办？”我好奇问。
临术淡笑：“东临与北辰国政不同，帝皇不在还有国师。”
不过，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没有哪个帝皇能够呆在邻国这么久的，也没有谁会救了人之后还这么上心，之前临术在花朝宴上的意思应该是来北辰还有其他什么事。
“那……临术这几日还住夜王府么？”
临术见我问道，低头一想道：“说到这个，我倒还想劳烦你，不过若是不方便也罢了。”顿了顿他说：“总叨扰夜王府有些事情想看看瞧瞧，出入频繁恐有心人会多心，想着无词阁能给在下腾间房子……”
原来是要间房子啊。
明月听了恭谨道：“临术公子要房间无词阁也是有的，整二层三四个客房。”
既然有空房，我也做个人情：“临术不嫌弃那便住下吧，只是这……”
临术立马接话：“入住的银两我命人这几日便送到……”
我打断他：“哪儿的话，我们也算朋友了，你每日闲来无事帮着我浇浇花就好，银子就算了。要是能和我讲些东临趣事儿也成。”
堂堂帝皇，我怎么可能要他的银子，我可以让他记着我这个人情的嘛……
临术、辰夜见我初醒也不再做打扰，自行离去。
